沉央心下澀然不已,說道:“她倒不是弱女子,只是她為何要讓你與我一道去引開那蛇妖,難道她想借蛇妖困住我們?”
程玉瓏道:“她心計很深,原本我也不知她是想試探我們,還是想讓蛇妖困住我們。但現下知道了,她是想試探我們,也想收服那蛇妖,要不然,她也不會急著去救你,更不會在你殺了蛇妖之後,頗為不喜。”
沉央笑道:“她心計雖深,卻不如你洞知若微,只是沒想到她這般狡猾,竟逞著去查探嬰兒時,按了門上機關,讓我們陷入陣中。你方才險些撞上我,便是在想這事麼?”
分明是已經撞上,他卻說險些撞上,程玉瓏臉上微微一紅,輕輕說道:“我是故意讓她困著我們的,她靠近門口時,我便已察覺。”
“為甚麼不攔住她?”沉央吃得一驚。程玉瓏道:“她既然試探我們,那我便也試一試她。”
沉央心想,你這哪是試探,分明是弄巧成拙,把自己陷在陣裡,若是她心懷惡念,豈不就正好遂了她的心意?唉,如今陷在陣裡,說不得只好以力破陣了。
想到這裡,他右手提劍,左手捏了兩道元陽乾罡雷符。天足無日,人無完人,紫閣山中人除盈兒外,都不擅長陣法,遇到陣法均是以力破陣。
“你就不怪我麼?”程玉瓏忽道。
沉央笑道:“這哪裡怪得了你,若是要怪,也只能怪我欠缺防備之心,再有便是她太過狡猾。”
程玉瓏道:“你若不怪我,那我便帶你出去。”
沉央一怔,奇道:“你知道這是甚麼陣法?”
程玉瓏笑道:“但凡陣法,逃不脫陰陽五行,乾坤八卦,你看這地上有多少道靈紋?”
沉央定眼看去,縱橫各九,那便是九九八十一道。
“跟我來。”
程玉瓏伸出手,沉央握住她的手,方一觸及,二人俱是一顫。
程玉瓏拉著他往前走了一步,地上靈紋一閃即滅,她笑道:“方才解救嬰兒時,我便細細看過石室,雖未觸動陣法,但見這石室中共有八十一道石板,便覺有異。這是九轉元陽陣,共有八十一道靈紋,每九道又生八十一種變化,若不通曉此陣,便是一輩子也休想出去。”
往前走了三步,踩滅三道靈紋,回過頭來時,額頭上已有幾顆汗水,晶瑩如珠,她嫣然笑道:“陣法雖是巧奪天工,但以力可以降之,只是你若以力破陣,便中了她的計。”
她臉上帶著面紗,雖不可見清晰面目,但沉央卻看得如痴如醉,掌心又握著她的小手,微暖微軟,握在手裡甚是契合,他心頭一蕩,忍不住便輕輕捏了一下。他這一捏,程玉瓏渾身顫抖了一下,明眸微漾,輕輕哼了一聲。
沉央大是尷尬,但覺十分快活,笑道:“若不是你,我又中了她的計。”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難道你不知麼?”
程玉瓏轉過頭去,急急走了一步。沉央只覺掌心小手顫抖了兩下,但卻悄悄反過手指,微微握住他的手,他快活不已,卻不敢再捏她,暗想,共有八十一道靈紋,每一道又生變化,演繹九九之數,她雖是玉清傳人,通曉陣法,但要推算出生門,並且不錯一步,那也是難如登天,我不可使她分心。
程玉瓏拉著沉央走走停停,原本走得極慢,忽然加快腳步,接連踩滅了三道靈紋,來到最後一步,她回過頭來,笑道:“若是這一步錯了,那便前功盡棄,指不定還有性命之憂,你怕是不怕?”
沉央聽她言語輕快,知她是故意取笑,難得她心情大好,便也笑道:“前功盡棄便前功盡棄,大不了便在這裡待上一輩子,縱然是死了,那也是與仙子死在一起,我快活得緊。”說完,忽覺掌心小手又顫了一下,定眼看去,就見程玉瓏低下了頭,唸了兩句‘待上一輩子’,慢慢抬起頭來:“那盈兒呢?”
“盈兒?”
沉央驀然一怔,心口即是一痛,直痛得滿頭大汗,正要說話。程玉瓏覺察到他手掌顫抖了一下,見他滿頭大汗,她輕輕說道:“你竟出了這許多汗。盈兒自然是要去尋得,你若不尋得她,死也不甘。”說完,悄悄抽出手,一步即向前方踏去,靈紋一閃即滅。緊接著,九九八十一道符紋騰了兩下,然後齊齊一黯,再見又是原本石室。
程玉瓏推開石門,凌空而起,朝上縱去。沉央發了一會呆,也即縱去。
二人身形如電,轉眼即已來到入口處,閃出身來,突見殿外有兩條影子正在一追一逃,前面那人提著一根扁擔,正是那年輕僧人,後面小妖舉著一把大刀,猛地一斬,年輕僧人抱頭一滾,大刀斬在地上,鏘地一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