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央與程玉瓏來到廟宇西邊,站在一處屋頂上,沉央運目看去,只見東面妖雲蒸騰,顯是那老妖所在方位,西邊妖氣雜亂不堪,必是一干小妖無疑。西邊有處大殿,高達十五丈。然而側耳一聽,卻聽不到小妖吵鬧聲。
沉央皺眉道:“莫不是那小法師說錯了?”
程玉瓏道:“下去看看便知。”
二人掠向大殿,落在殿外,內中燈光如晝,仍是聽不到半點聲音。沉央眉頭一皺,快步走入殿內,迎頭便是一座巨大佛像撞入眼簾,那佛像高有九丈,一手拿著寶杵,一手拿著玉瓶,作怒目圓瞪相。
佛臺上擺著酒肉吃食,十幾個小妖圍在佛臺四周,有的伸手執壺,有的站在佛臺上作喧譁狀,又有一名小妖正指著沉央,目露驚駭之色,然卻無一人作聲。
沉央一眼便知,這些小妖已然悉數斃命,傷口在眉心,只得一點殷紅,血滲不出,怪不得寂靜無聲。
定是有人搶先一步,沉央轉到佛像背後,果見一道暗門,位於佛像基座處,石門虛掩,隱隱透出亮光。正要推門而進,程玉瓏忽道:“你若想要尋得盈兒,打探天地盟時需得小心才是。”
沉央一愣,不明其意。
程玉瓏又道:“天地盟若是知道你來了,豈會輕易就讓你把人救走?你也說過,不當大肆張揚。何況,薛家女郎畢竟是天地盟聖女,你若不想害她,便當替她著想。”
沉央心頭一震,暗想,她這是怪我方才打探天地盟時太過直白了,便笑道:“仙子說得是,方才是我太過魯莽了,下次定不如此打探。”
程玉瓏道:“那你當如何打探?”
沉央笑道:“我當說,這位小法師,南央敬佩聖教得緊,想要加入聖教一起降妖伏魔,只是聽人說這聖教另有一個名謂叫天地盟,也不知是不是?”
程玉瓏微微一笑:“走吧,還望你以後也記得。如今,你再不是紫閣山大法師,而是一名遊歷漠北的遊俠。既然是遊俠,便得有遊俠的樣子。未尋得天地盟巢穴之前,也不可太過顯露本領,以免為人識破。待尋得巢穴,我們再一起想辦法把盈兒救出來吧。”
“仙子提醒得是,南央定然記得,戲文裡也都說過,這才是行走江湖。”
沉央哈哈一聲輕笑,推開石門,眼前是一道往下走的石梯,甚是狹窄,只容一人通行。牆壁上掛著油燈,石梯旁邊響起嗚咽風聲,定目一看,深不見底。
二人沿著石梯直往下走,走了約模三四十丈,仍不見底。沉央摸了下牆壁,摸得滿把陳年青苔,心想這地牢應不是老妖所設,而是原本便有,堂堂佛門古剎,怎會有這地牢?
又行一陣,突見遠處站著一道人影,沉央聽不到氣息聲,上前一看,卻是一名小妖堵在石梯上,早已氣絕身亡。
沉央正要把小妖屍體揮開,程玉瓏忽道:“慢著。”話未落腳,就聽嗡地一聲輕響,一道寒光乍然而起,射向妖屍頭頂。那寒光極其靈動,沿著妖屍頭頂擦過,璇即回返。沉央回頭之時,便見程玉瓏腰上寒芒一閃即沒,她手中卻多了一枚雷丸。
沉央心頭一凜,原來那妖屍頭上放著一枚雷丸,他若是揮開妖屍,必會觸動雷丸,就算他本領高強,躲避及時,那雷丸傷不得他,但也必定弄出極大聲響,便會被搶先一步那人察覺。
想到這裡,沉央臉上一紅。
程玉瓏眨了眨眼睛,把雷丸收入懷中。沉央心想,她是在取笑我,方才還說不再魯莽,現下卻險些便中了別人的算計。
說起來,他雖常年累月行走天下,但與老道士一樣,都是仗著一身本領直來直往,便是遇上些陰謀詭計,那也是以力相抗,一力降十會。多次在生死邊緣打轉,卻也煉就了一身陽剛氣性。
二人繼續往下走,每隔幾丈便有一具妖屍,俱如方才那妖屍一般,直挺挺立著,堵在石梯上。沉央不再魯莽,每欲揮開一名妖屍,必先細探一番。接連查了三具妖屍,都無雷丸。
他心想,雷丸得來不易,自然不能每具都放上一顆。正自這樣想,突然又在第四具妖屍上查到一顆。他心頭大震,再不敢大意。那雷丸也放得極無規律,有時是隔兩具一顆,有時是隔三具一顆,讓人每具都不敢掉以輕心,走到石梯盡頭時,已然耗去了半炷香。
石梯盡頭處有道門,沉央剛一推開門,迎頭便是一道寒芒直射他眉心。沉央早有所備,提劍一格,只聽叮地一聲脆響,寒芒被他格飛。剛剛跨出半步,又是一道寒芒射來,他揮劍一斬,將寒芒斬碎。
“咦!”突然聽得一聲驚咦,一道紅影電射而來,手裡提著一條鞭子,那鞭子可長可短,時而刺向沉央眉心,時而又繞上一個彎,刺向沉央脖子,迅捷無比。沉央思及程玉瓏叮囑,也不出符法,更不施展乾坤無極劍,只仗著一身修為,縱劍與紅影鬥作一處。
“咦,你不是老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