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蕊微笑道：“師姐幾時騙過你，真是給你的。綾兒，日後你要好生修習三分劍法，光耀西華山，做個天下人人敬仰的有道大法師。”
綾兒道：“綾兒不敢偷懶，綾兒要與師姐一起做有道大法師。”
杜蕊微笑道：“你是西華山掌教，自然不能偷懶。咱們西華山行走天地間，最緊要的便是……”
“便是甚麼？”
這句話杜蕊微說得極低，綾兒沒聽清，便傾過頭去聽。杜蕊微替她理了理耳邊亂髮，突然拔下她頭上髮簪往自己心口扎去。“唉喲，師姐……”綾兒大驚，想要阻止已是不及。
沉央早覺杜蕊微有異，當即彈出一股指風，“噗”一聲悶響，杜蕊微握不住，髮簪被遠遠彈飛，插入遠處一株樹上，尾端震顫不已。
杜蕊微一愣，反掌又朝自己頭上打去。沉央閃到她身旁，一把扣住她手腕，喝道：“杜蕊微，莫說天下人瞧你不起，便是沉央也瞧不起你，更瞧不起你們西華山。”
杜蕊微渾身一顫，綾兒驚道：“凌師兄，你胡說甚麼呢？憑甚麼瞧不起我師姐，又憑甚麼瞧不起我們西華山？”
“瞧不起？我當然瞧不起。”
沉央看著杜蕊微冷笑道：“似你這般無情無義之人，沉央為何要瞧得起你？”
杜蕊微被他拿住手腕，動彈不得，見他雙眼如電，心下不由一顫，冷聲道：“紫閣山是天下名門，沉央大法師也是有道大法師，不當如此辱人。”
“哈哈……”沉央冷冷一笑：“你口口聲聲要你師妹們振作精神，光耀西華山。原來自己卻是一個貪生怕死之人。”
杜蕊微道：“蕊微從來不貪生怕死。”
沉央一怔，冷笑道：“是，你不是貪生怕死，你是怕天下人恥笑，說你欺師滅祖，毀了西華山百年威名，是以便要自絕以謝天下。”
杜蕊微慘慘一笑：“蕊微從來不怕天下人恥笑，若是害怕，蕊微早就裝聾作啞了。”
沉央道：“你若不害怕，怎會一心要尋死？”
杜蕊微道：“師恩似深海，蕊微欺師滅祖，本來就當死，卻不是害怕天下恥笑。”
沉央道：“看來，你還當真是無情無義，貪生怕死。”
這回，輪到杜蕊微一怔，她掙扎了兩下，掙之不脫，冷聲道：“你放開我，杜蕊微是不是無情無義，不當你來說。”
沉央心想，我若放開你，你便又要尋死，證明自己並不是貪生怕死，我救得了你一時，卻救不了你一世，但我卻定要救你一救。
把她神門穴扣更緊，冷笑道：“西華山遭逢大難，你不說與你師妹一道重振師門，卻要棄她們而去，這等行徑，不是無情無義，又是甚麼？”
杜蕊微輕聲道：“綾兒會帶著師妹們回西華山。”
沉央哈哈一笑：“你若不是貪生怕死，無情無義，又怎會讓你小師妹替你揹負罵名？”
綾兒道：“揹負甚麼罵名，凌師兄，哦不，沉央大法師，你不要亂說，蕊微師姐才不是無情無義，貪生怕死的人。”
沉央心下一狠，冷然道：“薛暮容作惡多端，天下人自是要遷怒西華山。日後，你們免不了要遭人白眼，為人看輕。”
“西華山不懼人看輕，不怕人笑話。”眾女道人齊聲道。
沉央冷笑道：“西華山自是不怕人笑話，杜蕊微卻怕人笑話，是以便一死了之，把重任與罵名通通扔給自己的小師妹，她倒是痛快了，但實是無情無義，貪生怕死。”
這一番話說得冷凜無情，杜蕊微聽得面色煞白，顫抖不已。沉央心頭暗暗好笑，又道：“西華山離長安足有萬里之遙，這一路上，你們必會遭人白眼，被人笑話，更會有心懷不軌之人要逼你們走上絕路。嘿嘿，連西華山都回不了，還談甚麼臥薪嚐膽，光耀師門？”
眾人心頭一凜，綾兒猛然回頭看去，突然叫道：“唉喲，芸煙師姐不見啦。”
眾人一驚，紛紛扭頭，果見遠處草叢裡空空無也。
沉央心想，逃得好，她逃了，杜蕊微才能活，哈哈一笑：“天地盟無惡不作，無孔不入，這一路上，也不知有多少人會在暗地裡害你們，逼你們去漠北……”
“你，你放開我。”杜蕊微忽道。
沉央道：“你還要無情無義，貪生怕死麼？”
杜蕊微輕輕道：“你放開我，杜蕊微不會，不會再尋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