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遊俠笑道:“我便是沉央。”
“沉央?好哇,竟敢冒充我姑爺,你當盈兒大法師是那般好戲弄得麼?”
盈兒大怒,在她心頭,天大地大,姑爺最大,一見有人敢當面冒充她姑爺,她頓時便甚麼也不顧了,管你甚麼凌盛不凌盛,唰地一聲,拔出劍來,就要青年遊俠好看。
“你倒底是誰?”長孫熙月與夏川櫻子也是如墜雲霧,疑心大起。
青年遊俠大急,他既不想怠慢長孫熙月與櫻子,但又是一副凌盛的面目,正不知該如何與她們分說,突然心頭一亮,脫口便道:“鸞兒,我真是沉央。”
‘鸞兒’二字一出口,長孫熙月臉上驀然一紅,斜眼看去。
青年遊俠大悔不已,暗想,當真越急越錯,我怎就把她小名叫了出來?
“鸞兒又是誰?”盈兒皺眉道。
夏川噗嗤一笑。
長孫熙月冷冷一哼,櫻子當即不笑。
長孫熙月道:“你,你怎是凌盛模樣?”這話一說,她已是信了。
盈兒更奇,大眼睛轉來轉去,一會瞧瞧沉央,一會會瞧瞧長孫熙月。她心思七竅玲瓏,聰慧無比,然而任她想來想去,也想不透徹。她心想,凌盛怎會是姑爺,姑爺又怎會是凌盛,那鸞兒又是誰?為何他一說,長孫姐姐便臉紅?
沉央唯恐盈兒大法師求根究底,忙將這幾日之事都說了。
聽完,三女神色各不相同,盈兒自是將信將疑,繞著沉央轉來轉去,東瞅一下,西瞄一下,好似定要把他看出破綻來。櫻子也在看他,只是與盈兒不同,她那目光既似審視,又是驚奇,不用猜也知,她定是在想那鮫珠。
長孫熙月皺著眉頭,想了一想,說道:“那位聖女當真了得,一石數鳥。”
“此話怎講?”
沉央被盈兒看得渾身不自在,忙即插口。
長孫熙月道:“她得心思,我猜不透,但也能略猜一二。怪不得,她並不在意李驚堂等人的去留,即便命人追殺,也未出盡全力,原來是故意如此。試想,她那一番生死拷問,早就攪得人心惶惶,眾人雖然逃了出來,又有幾人能自認清白?”
沉央恍悟,說道:“把黑投入白,白便不是白,黑中有白,白中有黑,黑白難辨,是非自生。”
“甚麼黑黑白白,是要人互相猜疑麼?”盈兒忽道。
長孫熙月笑道:“妹妹大慧。天地盟的要義便是大亂,火中求粟。他們不在乎天下是誰的,只在乎這天下亂是不亂。”
沉央心頭一凜,點了點頭。
長孫熙月又道:“那聖女當真可畏,所謂上兵伐謀,便是如此。”
“喂,你當真是我姑爺麼?”這時,盈兒突然怯怯問道,直到如今,她還不敢確認這人倒底是不是自己姑爺。
沉央心下好笑,為免她疑心,便道:“鶯兒,這個時候,樹上的鶯兒叫得最是好聽。”
“這裡光禿禿的,哪來的鶯兒?呀,你真是我姑爺!”
盈兒本在東看西看,只當真有鶯兒,突然回悟,欣喜若狂,一頭扎入沉央懷中,格格笑道:“真是我姑爺呢,氣味都是一般得。”
小丫頭雖是天真爛漫,但早已不是頑笑不忌的年齡,被她一頭撲來,香氣滿懷,沉央阻也不是,退也不是,大是尷尬。
夏川櫻子噗嗤一笑,長孫熙月也是微微一笑,背過身去。
恰於此時,一隻紙鶴遙遙飛來,長孫熙月微一揚手,紙鶴落在掌中,她取紙一看,沉聲道:“壽王殿下回來了。”
“那安祿山可有來?”夏川櫻子急道。
長孫熙月搖頭道:“我也不知,師尊命我們速回。”又對沉央道:“你與妹妹可要一道去長安?”
沉央想了一下,說道:“當回紫閣山。”
“是呢,我們還有許多事呢。”盈兒也道。
長孫熙月暗歎一口氣,心想,他終究還在記恨我師尊,不願與我師尊一道同行,罷了,他便是那般性子,若是認定了,絕難更改。
當下,眾人分別,長孫熙月與夏川櫻子去長安,沉央與盈兒即回紫閣山。臨走時,長孫熙月又道,你別忘了我還是紫閣山客卿,紫閣山若是有事,我也責無旁貸。
沉央聽得雲裡霧裡,不知她所言何意。
從大石頭上跳下來,沉央與盈兒朝紫閣山而去。一路上,盈兒問個不停,一會問那鮫人之淚是何模樣,一會又問那藍小娘子生得可美?一會罵凌盛,說凌盛是天下最最可恨之人。
清天白日,倆人也不好凌空飛渡,便去鳳凰鎮上買了兩匹馬。
盈兒挑了一匹棗紅馬,替沉央選了一匹白馬。第二日,沉央模樣回覆。盈兒笑道:“姑爺還是這般模樣好看,那凌盛是個負心人,瞎老婆婆怎把你變成他來?”突然一轉眼,看向沉央腰間,驚道:“姑爺,那香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