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青年遊俠喝道。
“是誰,我卻不當與你說。哈哈……”
薛暮容趴在地上放聲大笑,叫道:“你不殺我,我便會殺你。快快下手吧。”
青年遊俠冷眼看去,心亂如麻,既想一劍殺了她,又想起藍心蘭臨死前向他乞求的目光,兩廂衝來撞去,竟讓他胸口似堵了一塊大石,上不去也下不來,硬生生卡著,卡得人十分難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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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提劍來,一劍朝薛暮容刺去。薛暮容挺起胸膛,漠然視之。眼見便要一劍穿胸,他驀然一聲長嘯,將劍一偏,打斜竄起,去勢不停,竟是越飛越遠,嘯聲也自未停。
待他去得遠了,一處牆角下,悄悄站起一人,她穿著黃白相間道袍,看了看青年遊俠去得方向,又看向薛暮容。
薛暮容仍然趴在地上冷笑。
她眉頭一皺,咬著嘴唇想了許久,突然朝村外奔去,直直奔出三兩裡,然後又按原路折回,縱向村莊,落在籬笆牆外,打眼看見薛暮容盤腿坐在地上,驚聲道:“師尊?”
薛暮容睜開眼來,驚道:“蕊微,為何只有你一人,你師姐師妹呢?綾兒呢?”
她正是杜蕊微。
且說青年遊俠吟嘯而去,耳畔呼呼風聲刮過,他越奔越快,嘯聲不絕,滾蕩如龍,遠遠盪開。
足足半個時辰後,他方覺得胸口悶意盡去,站在樹梢上,辨明瞭紫閣山方位,而後落下地來,大步即去。
走得一陣,突聽前方響起格格笑聲。
聽得這聲音,他頓覺煩憂盡去,歡喜無比,忙即朝聲音來處縱去。
人尚未近,便聽那笑聲又起:“哈,你輸啦,你輸啦。快把你那刀兒給我。”
“我沒輸,老子怎會輸呢?”另一個聲音嚷道,頗是洪亮,但此時卻囫圇不清。
“呸,輸就是輸,勝就是勝,輸要輸得光明磊落,勝也要勝得光明磊落。我且問你,你磊不磊落?”先前聲音很是得意。
“老子,老子當真輸啦?”另一個聲音迷糊不清。
先前聲音道:“那是自然。喂,你也莫要垂頭喪氣,你輸給盈兒大法師,並不丟人。拿來,你的刀兒。”
青年遊俠大奇,運起目力,放眼看去,就見遠處有塊大石頭,石頭上坐著一群人,正中擺著一堆酒罈,酒罈東倒西歪,其中有兩口上各站一人,做金雞獨立狀。
左面那人是個美小娘,十七八歲年紀,梳著雙耳垂環髻,穿著粉色箭裙,腰上懸著一把紫色長劍。此時,她左手抱著一罈酒,右手往前攤起,臉上紅樸樸得,直欲滴出水來,雙眼明亮如星,光人。
對面那人身形高大,踩在酒罈上,搖搖晃晃。那酒罈本就脆弱,哪裡又經得他這般擠壓,已然碎得一半。他揹著一把大刀,通體血紅。左手也抱著一罈酒,滿臉呈現青紫色,說話不關風,顯然是喝多了。
“輸了就得認,快拿來!”美小娘催道。
血刀人看了看腳下酒罈,已然碎得不成樣子了,只得跳下來,嚷道:“願賭服輸,老子喝不過你,輸啦,輸得一踏糊塗。”指向坐在美小娘身後的一群人道:“這些人,你帶走便是。只是這口血刀是老子得命,老子捨不得。”
“呸,你想反悔?”
美小娘大怒,跳下酒罈,指著血刀人鼻子罵道:“是誰吹牛,說他能喝三日五夜,又是誰大言不慚,瞧不起盈兒大法師的酒量,定要與我比上一比?”
血刀人道:“不,不是我要比,是,是你要比。”舌頭已大,搖搖欲墜。
“瞧你那德性,且把舌頭捋直了,再來回盈兒大法師得話。”
美小娘細眉一挑,威風八面,指著血刀人背後那一群人,又道:“你們若不服,也可與盈兒大法師比上一比。”指著一名拿鈴鐺的人:“你若輸了,便得把鈴鐺給我。”又指向另一人:“你若輸了,你,你甚麼也沒有,那就把舌頭給我。”
那人奇道:“你要舌頭做甚麼?”
美小娘不屑道:“你多嘴多舌,廢話最多。盈兒大法師才不稀罕你那臭舌頭,只是要你再也說不得話,酒量也大些。”
那人愣愣道:“沒了舌頭,酒量怎會大些?”
“蠢才!”美小娘怒道:“沒了舌頭,只剩下一張嘴,灌酒自然更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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