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退,薛暮容當即頓住腳步,笑道:“想必澄悔大法師都已聽見了,不錯,薛暮容確是天地盟朱雀護法。”
“阿彌陀佛。”澄悔和尚一手提著裴雲英,一手提著金剛禪杖,合不得什,但仍是長長一聲佛號:“想不到薛大法師竟是天地盟的妖人,更想不到我淨海師兄竟是你與那妖女所殺。”
薛暮容笑道:“大法師想不到的事情實多。譬如陸知鶴,若不是經得昨夜那一場紛亂,誰又會想到聞名天下的白袍真人竟是天地盟中人?嘿嘿,一口落英繽紛劍,滿腹經綸死人書,好生了得啊,薛暮容查了多年,竟不知他便是天地盟右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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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她話中有話,澄悔和尚怔了一下,定眼看向她。
晨光熹微,淡淡灑在她身上,只見她道袍上雖沾滿血跡,神色卻是正氣凜然,猶其是那雙眼睛,平淡如水,但又極其堅定。晨風微來,掀起她袍角,袍角動而人不動,更增幾分威凜氣勢。
薛暮容看著澄悔和尚道:“天地盟聲勢浩大,妖魔無數,妖首俱是本領高強,共有左右二使,八方真君,八大妖王,四方護法,另有客卿無算。李行空是天地盟左使,陸知鶴是右使。八方真君本領各有不同,有數人不在左右二使之下,大日真君,血雲真君,青屍老怪……”
一口氣說了數十人,有些澄悔和尚聽過,有些澄悔和尚沒聽過,然而,聽過得人,俱令和尚大震,竟有不少原本是正道中人。
澄悔和尚聽得冷汗直下,冷聲道:“薛大法師今日說與老僧聽,想必是定要殺得老僧了。”
薛暮容皺眉道:“澄悔大法師向來嫉惡如仇,受天下人敬仰,薛暮容又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違,要殺大法師?”
“薛大法師此話怎講?”澄悔和尚道。
薛暮容正然道:“天地盟藏汙納垢,天大地大,也不知多少正道中人表裡不一,明著是白,暗裡是黑。眼見天將大亂,薛暮容憂心如焚,不得不出此下策,一為探得天地盟行事,二也可探知倒底都有哪些人是正道蛀蟲。”
澄悔和尚道:“阿彌陀佛,如此說來,薛大法師仍是正道中人?”
薛暮容淡淡一笑:“我知大法師必然不信,薛暮容本也不求人信。亂世將至,凡我修道之人,既然得了一身大法,便當投身入爐,仗劍而行,縱然身亡道消,也是俯仰無愧。薛暮容自問,所行所為無愧於天地,卻有愧於淨海大法師。澄悔大法師若要替淨海大法師討得公道,自當殺得薛暮容。薛暮容絕不怨悔,也絕不還手。”
說完,竟然緩緩跪在地上。
“你,你……”澄悔和尚提著禪杖,發須飛揚,突然重重一頓杖,怒道:“老僧不知你是真是假,但卻知道天地自有眼,困果自有報。薛大法師,你好自為之。”
說完,提著裴雲英,轉身便要走。
“澄悔大法師!”薛暮容高聲道:“大法師既不殺我,何不聽我說完?”
澄悔和尚回頭道:“佛有金剛怒,降魔也有蓮花杵。薛大法師如此行事,老僧不當與你為伍,你說甚麼,老僧都不會聽,也不會信。今日不除你,是老僧辨不得你,改日卻是未必。”
“是麼?”
薛暮容哈哈一笑:“世人都說,華嚴寺的諸位高僧都是有道大法師,便是比之宗聖宮也不弱。薛暮容原本也是如此想,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總有邪魔想要凌駕於正道之上。澄悔大法師說真假難辨,也當真是如此,便如那宗聖宮羅真人,又有誰知道他竟有一個兒子。”看向裴雲英。
澄悔和尚一怔,把裴雲英藏在身後,冷聲道:“天無足日,人無完人,羅真人小節雖是有虧,卻不失大節。”
“大節小節,誰又能分得清呢?”薛暮容冷笑道:“便不說他,只說另一人,這人也是名垂天下,受萬人敬仰,然而誰知,他竟不是個人,也不是妖,更不是怪,說鬼也算不得。薛暮容實在不知當將他歸為哪一類,按其行事來看,只能稱他為魔。大法師何不猜一猜,他是誰?”
“阿彌陀佛,薛大法師,老僧已說過,不論你說甚麼,老僧不聽不信。”澄悔和尚道。
薛暮容慢慢起身,笑道:“大法師不猜,那薛暮容便冒犯了,這人與華嚴寺干係非淺,澄悔大法師與他朝夕相處,但卻看不得他,也辨不得他,他是……”
“他是誰?”
薛暮容每說一句,澄悔和尚便皺一下眉頭,哪裡是不聽不信,此刻,他聽到緊要處,薛暮容卻不再大聲說話,語聲越來越低,他竟聽不清楚,下意識便向薛暮容走去,想要聽個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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