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說得輕描淡寫,青年遊俠卻聽得渾身一震,當即便道:“婆婆說得是,他人是他人,沉央是沉央。道在頭頂,不偏不倚,各人所為俱是各人所求。”
“唉喲,你這傻小子,我與你說稀奇事兒,你卻想到哪兒去了?當真是塊石頭,頑固不化。既如此,那你便做塊石頭吧,但你得記著,真人,呆若木雞,卻非木雞。”
少女嗔道,聲音卻是頗喜。
青年遊俠微微一笑,目光愈發堅定,呆若木雞出自南華真經,是南華真人所記,將真人比作木雞,形滯而神不滯,通體如一。
這時,那假山上的女子續道:“裴老夫人指責得是,小女子未曾親見,自是不知那王家小娘子是否便一見鍾情。只是聽人說,那位貴人自幼便習道家真經,不可近得女色,因而待那小娘子冷冷淡淡,並不為其所動。”
“不近女色?嘿嘿……”裴老夫人冷冷一笑。
女子頓了一頓,說道:“小女子說陰差陽錯,概因天地實在無情。那位貴人對王家小娘子無情,他人卻待王家小娘子有意。那位貴人有一位師弟,雖不及貴人名揚天下,但也是一位少年英雄。那位師弟極是愛慕王家小娘子,眼見心上人心裡裝著別人,很是痛苦。”
“哼!”裴老夫人冷冷一哼。
女子道:“那位師弟雖是少年英雄,但也是少年心性,終日受相思折磨,竟是髮髻消瘦。那一日,是師兄弟二人去王家的第三日,再有一日,二人便將離開王家,回到師門。
王家自然是要歡送得,便擺了酒席,宴請了賓客。那師弟為情所困,為情所魔,便在酒水中下了毒,這毒雖不要人命,卻可禁人神魂,令人動彈不得。他愛那王家小娘子太甚,又是魔障困心,便給王家小娘子也下了毒,卻是那令人不恥的合,合歡散。”
“合歡散?”眾人聽得大驚,紛紛看向裴老夫人。
裴老孃子神情茫然,渾身亂抖,突然叫道:“別說了!”
“是,後面的事,小女子確不當說。但事情遠非如此……”
女子淡淡道,言猶未盡。
“聖女不當說,我來說。”林若虛笑道:“眾所周知,那合歡散是天下一等一的淫邪之物。王家小娘子中了此毒,自然需陰陽交泰方可解得。就在那師弟欲壑橫生,欲行禽獸不如之事時,那位貴人突如其來,將其攔下。”
“這可奇了,莫非那位貴人沒有中毒?”大日真君陰惻惻笑道。
林若虛道:“事過境遷,許多事早已石沉泥海,我卻是不知那位貴人有沒有中毒,只知那位師弟未能得逞。倆人就在王小娘子的繡榻前鬥了起來,王小娘子嘛,自然是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看著倆人為她惡鬥。”
“胡說,你胡說!”裴老夫人叫道。
林若虛笑道:“我未親見,自是胡說。莫非裴老夫人親見了?若是有誤,裴老夫人不妨指正指正。”
“你,你,你混賬!”裴老夫人勃然大怒,指著林若虛,眼瞪欲突。
林若虛笑道:“王小娘子是受害者,也是一個可憐人,林某當不來論她是非。且說師兄弟二人惡鬥,那師兄早已是名垂天下的人物,師弟自是鬥不過,但那師弟也是恨發心狂,錯把合歡散當作噬魂散,一掌揚去。那師兄未及避過,當即中毒。師弟逃走,師兄又中了毒,後事嘛,自然便是羞於人口,鑄成大錯。
第二日,王家人醒來,見二人躺在床上,木已成舟,便要那師兄娶得王家小娘子,以彌罪過。奈何那師兄一心向道,死活不肯。王家小娘子羞極恨極,幾番尋死也未能成。就在鬧得不可開焦時,那貴人的師傅聞迅趕來。”
說到這裡,林若虛頓了一頓,看向裴老夫人,笑道:“說起那師傅,那可是了不得的人物,放眼天下,唯有崑崙神山不死真人方可比得。也不知他與王家如何說和,王家竟然息事寧人,任他帶著徒兒離去。
再後來,即有棲霞山莊裴餘慶上門求親,求娶王小娘子。自此,風聲消匿,萬事太平。不過,那一夜月滿星羞,倆人卻珠胎暗結,也真是陰差陽錯。唉……”長嘆一口氣。
聽到這裡,眾人情不自禁看向裴老夫人,雖說眾人早已猜到那位王流瑩小娘子便是裴老夫人,但是畢竟沒有道破。如今,經得林若虛坐實,頓時看向裴老夫人的目光又是不同。
裴老夫人身處眾目睽睽之下,又羞又恨,又怒又驚。這時,屏風後面那女子忽道:“裴老夫人也莫要恨他,若他當真無情,又豈會令人看顧你們母子二十五年之久?今夜之前,怕是裴老夫人也想不到,區區一名火廚竟然有得那般本領,可與林護法與大日真君一戰。”
“無情,看顧?看顧,無情?哈哈……”
裴老夫人突然大笑起來,笑聲淒涼而又滄桑,她望著天上冷月,目光越來越恨,越來越狠,突地叫道:“你還不來麼?難道真要天下人看我笑話?”
冷月清悠,風也清悠,自也無人回答她,她愈發心恨,笑道:“若說天下無情,非你莫勝,若說天下無義,非你莫勝。好,好好,你既不來,那我便要說了,你,你這個畜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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