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吹,青年遊俠只覺渾身一冷,還沒回過神來,她又把剩下珠粉往天上一揚,珠粉紛揚而下,她站到珠粉下方,提著裙襬轉了一圈,再次定住身形時,已然換了一人,面貌尋常,再若不方才那般天生麗質。
青年遊俠看得心頭大動,顫聲道:“婆婆,這鮫珠竟能變化模樣?”
少女笑道:“易容術有甚麼好稀奇,稀奇的是便是大羅金仙下凡,也未必識得破。好了,現下咱們可以去看稀奇事兒啦,二十四個時辰之內,沒人識得出來。”
“那它可能隨意變化?”青年遊俠道。
少女奇道:“少年郎,你這是怎麼啦?若不能隨意變化,那還算得甚麼變幻莫窮?”
青年遊俠顫聲道:“那,那五年前,可有人向婆婆求取它?”
“五年前?”少女皺著眉頭想了一想,說道:“五年前,老婆子還在朱雀橋賣餛飩呢,每日八十一碗,生意大好特好,求老婆子辦事的人也多,但卻沒人求它。”
青年遊俠鬆了一口氣,轉念又想,興許不是五年前,是六年前,七年前便求取了它,待那日,再用它變幻成我師傅模樣,去海豐郡殺人。唉,若是那般,又當如何追尋?
少女笑道:“那鮫人雖然不稀奇,可這鮫珠卻很稀奇,鮫人一生只能哭七回,每哭一回,便會少卻一樣東西,喜怒憂思悲恐驚,今日少喜,明日少憂。因此,我說每哭一回,便死上一回。”
青年遊俠怔怔道:“若是七回哭完呢?”
少女道:“七回哭完,便會化為石頭,生生世世沉在東海底。少年郎,你可願學那鮫人,哭上七回,沉在東海底?”說完,格格一笑,拉著青年遊俠便往莊門走去。
二人入莊,莊內熱鬧非凡,到處張紅結綵,各式人等皆有。倆人是來打秋風,看稀奇事兒,既不是貴客,也沒備禮。好在是喜宴,也無人來攆他們,反倒有一名小廝來引路。
小廝把他們模樣一看,領著他們來到一處院子。
二人剛一坐下,少女東看看、西看看,見滿院的人都如他們這般,既不是富,也不是貴,更不是佛道二門與有名有姓的江湖遊俠,一看便是來打秋風的,還有兩三個乞丐混在裡面。
少女大怒,拍著桌子叫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青年遊俠原本是個穩重性子,但隨著她來看稀事兒,竟也變得輕浮起來,也拍著桌子叫道:“豈有此理!”
滿院的人正在胡吃海喝,聽得聲響,紛紛扭過頭來看他們,有人端著酒杯,有人腮邦鼓鼓。小廝奔過來,陪臉笑道:“二位貴客,可是酒菜不合心意?”
少女挑眉道:“你把我們當甚麼人來?”
“甚麼人,當然是貴客。”小廝說道,心裡卻想,你們當然是來打秋風的,今日是棲霞山莊大喜的日子,供你們吃,供你們喝,還要如何?若是往日,轟將出去。
少女道:“你可知我是何人,他又是何人?”指著青年遊俠。
小廝看向青年遊俠,只見青年遊俠年約三十上下,面貌尋常,雙目逼人,神色氣度極是不凡。小廝心頭一顫,暗想,今日大喜,來了許多江湖人物,有些人看上去尋常,實是名揚天下,莫非是我看走了眼?便道:“不知閣下高姓大名?”
青年遊俠正要說話,少女搶先道:“閣下高姓大名豈能說與你聽?”青年遊俠暗覺好笑,心想,哪有自己稱自己為閣下的?那小廝也是一愣。
少女又道:“罷了,你狗眼看人低,我本該罵你。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我也不來與你為難。你且領我們去瓊霞院坐,我既往不咎。”
棲霞山莊與西華山聯姻,是一等一的大事,來往客人極多,是以莊內擺了數百桌宴席,裴餘慶又自忖是江湖中人,便把來往客人分為四等,第四等便在這偏院裡,招待各路聞聲而來的秋風客,第三等是尋常鄉紳富戶,第二等是達官貴人,第一等是江湖名宿,諸此四等,也只有那第一等宴席擺在瓊霞院。
小廝大吃一驚,暗想,果然是我看走了眼,趕緊道:“閣下高姓大名,小人自是不配得知。但,但那瓊霞院招待得都是各位真人大法師與諸位英雄豪傑。不好,不好輕去得。”
“你可曾聽說過洞陽山?”少女慢慢說道。
“洞陽山?”
兩個聲音齊聲道,其一自然便是小廝,另一位卻是青年遊俠。小廝道:“洞陽山是天下名山,小人自是聽過的。”
少女道:“你既知道洞陽山,便該知道山中有位真人。”
“真人?”
小廝驚得魂飛天外,雖說那瓊霞院名義上招待的是各路真人大法師,實則,這世上哪有許多真人大法師,大多都是一方名宿罷了,若是真人,那就得老爺親迎,忙即看向青年遊俠,好生一陣細看,搖頭道:“小人雖是無知,卻也知道,這位不是青陽真人。”
少女笑道:“他自然不是青陽真人,他是青陽真人座下首席大弟子。”
“雲丹子,凌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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