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師尊。”白靜虛道。
沉央道:“既是要見,我也當同去。”
盈兒道:“凌波峰上都是女冠,姑爺一個男人,去了怕是不妥。姑爺還是先回紫閣山吧,石頭修行正是緊要關頭,姑爺早些回去也好照看一二。”
沉央道:“無上真三景師是尊長,豈會在意那些世俗禮法?石頭修行雖是要緊,但也不差這一日半日,況且還有阿里婭照顧,想來應是無礙。”
盈兒道:“姑爺不好去得,這次盈兒去江南,持盈姐姐雖不曾說,但飄雪姐姐卻悄悄讓盈兒打探一下我那酒鬼師傅。這些年,持盈姐姐人雖在凌波峰上,心卻在四海八荒,伴著那酒鬼走天涯呢。盈兒是去說些私事,姑爺若要去,那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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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這話,沉央只得道:“既如此,我卻是不方便去。”
“正是呢。”盈兒嫣然一笑。
白靜虛道:“師尊,我,我也是個男……”他正想說,我也是個男人,不方便去。盈兒冷聲道:“你不是男人,你頂多是個小鬼,卻是無妨。”
盈兒大法師御下極嚴,待徒弟猶其嚴苛。白靜虛感蒙師威,又深受其害,早已煉就一身察言觀色的玲瓏本領,當即絕口閉嘴。
盈兒領著白靜虛去往凌波峰,沉央與小白狐則回紫閣山。
漸行漸近,小白狐遠遠望得紫閣山氣象,但見青山連綿,白雲繚繞,晨鐘暮鼓遙遙傳開,一聲聲聽得人心神俱暢,又有飛鶴從雲來,繞著山間飛瀑上下翻飛,當真是好生一派仙家勝地。
她看得心馳神往,問道:“師傅,這便是紫閣山麼?”
“是。日後,你便從我在此習道。”
回到紫閣山,沉央心懷大暢,看著青山浮雲,一應憂愁俱忘。待至紫閣鎮上,杜老漢等人看見仙師歸來,紛紛上前來拜見。沉央在鎮上盤恆了一會,正要上山,突然神色一喜,便取下腰上玉牌,掛在小白狐脖子上,笑道:“你先上山,我得去見過一人。”
小白狐看了看脖子上的玉牌,見背面有個乾字,便問道:“師傅,這是甚麼,護身符麼?”她見沉央極擅符道,便以為這面玉牌也是一道符。
沉央笑道:“也算得是道護身符,你帶上它,先去見過你眾位師伯,就說我稍後便回。”
“是,師傅。”
小白狐扭頭朝山上奔去,她身形極快,靈動非常,在樹梢上一蹦一跳,遠遠而去。待她去得遠了,沉央往林中走去,林間清幽,鳥獸也不懼人,沉央越走越快,突然朝著前方一禮,笑道:“沉央見過仙子。”
“越來越不像個大法師了。”
前方視野開闊,碧樹婆娑,樹下一人背對沉央而立,體態纖細,身披淡綠單紗鬥蓬,滿頭秀髮直垂至腰,腰上懸著一柄劍,青色劍穗隨風而揚。
沉央笑道:“那大法師該是甚麼模樣?”
“是何模樣?”
那人頓了一頓,轉過身來,說道:“終歸不是你這般模樣。”
沉央一本正經道:“仙子若不喜,沉央改便是。”
這人正是程玉瓏,聽得這話,她臉上微微一紅,淡淡道:“那你便不要叫我仙子。”
“那要叫甚麼?大法師麼?女真人麼?或是程家小娘子?”沉央笑道。
程玉瓏輕輕道:“你,你原來是這般性子。”
沉央心下一凜,走到她身旁,看向遠方浮雲,說道:“在嶺南時,沉央從來不知天下竟是這般大,既有大法師,也有真人,更有許多真假難辨得人。師傅為了救我,跳下崖去。龍鬚兒師兄與郭嵩陽師叔憐我孤苦,傳我傷寒雜病論。我帶著盈兒走那還丹橋,每走一步都是心驚膽顫,那風極冷,那崖極深,我唯恐掉下去,就此死了。我不怕死,卻怕被師傅責罵,我若就那麼死了,他老人家定會罵我沒出息。”
“如今,老道爺定不會罵你。”程玉瓏輕聲道。
沉央笑道:“是啊,世人都說沉央是有道大法師,可是若能重來,沉央真希望一輩子也不出嶺南,一直寄人籬下,既不看那人間八景,也不嘗那人生七情。其實,我很是沒用,許多時候連自己也瞧自己不起,讓你見笑啦。”
程玉瓏看著他,聲音極柔:“你事師極孝,玉瓏敬佩還來不及,怎敢笑你?”
沉央道:“若當真是孝,就不會害得師傅死啦。世人都說,人死之後,若有不快,便會託夢於人。師傅死了,我卻從未見在夢裡見過,想來他老人家定是怪我得很了,連夢裡也不願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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