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了個把時辰,洞中越來越是荒敗,想來將至地底人間盡頭。前面那條人影突然定足,沉央閃身而去,落在那人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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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會不見了?”
那人在一塊石頭上摸了一把,攤掌一看,冷冷道:“這是斂色粉,附色即變,我在殿外臺階上把粉撒下,李隆基沾染了它,我們便能銜尾追來。武則天養地煞,竊龍脈。雖未大功告成,但卻將龍脈引走。那龍脈極是隱秘,干係李唐江山,他必然不敢興師動眾,是非成敗便在今日。”
這人正是莫步白。
沉央往前看去,前面有兩條路,一條往東,一條往西,便道:“路有兩條,蹤跡到此消失,該往何處去?”
莫步白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沒想到斂色粉到了此地便絕了。如此也好,你我各走一條。”
沉央道:“莫大哥還是與沉央一道吧。李隆基雖是自大,但此地已有天地盟中人出沒,他又怎會孤身一人前來?”
莫步白道:“等了四年,這一次機會最是難得,若是仍殺不了他,那便天意。天意將兩條路擺在你我面前,一旦選錯,追悔莫及。”
頓了一下,咬牙道:“往日若要殺他,你我顧忌許多,也難得手。今日卻是不同,若能在這地底把他給殺了,便是人不知,鬼不覺。”說完,提著劍竄入其中一條通道。
沉央只得走入另一條通道,越奔越快。
父仇不共戴天,不管殺父之人是天子還是市井一莽夫,失父之子自是要報仇。
奔了約模兩炷香,突聽前方響起動靜,當即按落身形,斂了氣息,步行而去。
他按著劍,每一步落得極沉,但卻無聲。
通暗中極暗,沉央的眼睛卻亮若星辰,走了幾十步,前方漸亮,繞過一個彎,亮光越來越盛,他心沉如水,走得更慢,隱隱聽得呼呼風聲與水聲。
劍已在手,符已在懷。
他朝風聲與水聲處走去,地底本無風,除非天上地下有漏洞。
那漏洞來自頭頂,往上一看,星光如海,灑下萬道冷光,洞口離他所站之處,足有百丈。往下一看,懸崖絕壁,風從上面來,又從下面倒灌而回,風聲中伴隨著急急水聲。
沉央定目看去,這道絕壁也有三十來丈,一條河流在下方奔滾不休。隱隱見得極遠之處有兩個人影,站在河畔一塊飛石上。隔得太遠,便是以沉央的目力也看不清晰,他心想,定是李隆基無疑,另一人多半便是上官正亭。
若是隻有李隆基一人,沉央自忖今夜必能殺得了他。然若再有上官正亭,沉央自知斷難得手。
去還是不去?
沉央想了一下,一頭往絕壁下掠去。
剛一落在地上,他便斂了氣息,朝那河畔飛石走去。絕壁下雜草叢生,又有高大灌木,腳步落在陳年腐葉上,半點聲音也未發出。他走過一處灌木叢,一隻癩蛤蟆藏在叢中看他走過,一動不動。興許在這隻癩蛤蟆看來,他只是一株會走路的樹。
漸行漸近,沉央更不敢大意,斂身在一株大樹背後,定了定氣息,待得氣息如枯海爛井,這才朝飛石上看去。
暗河奔流,蕩向飛石。二人並肩而立,一人圓領布袍,腰上懸劍,正是李隆基。另一人卻不是上官正亭,而是一名白衣人。這白衣人體態雄偉,寬袍大袖,滿頭黑髮披在背上。
此時,白衣人正按著腰上的劍,運目四看。
沉央不敢久看,背身於樹後,慢慢坐下來,盤腿於地,橫劍於腿,閉上了眼睛,納勻氣息。
過了一會,忽聽李隆基道:“可是有異?”
白衣人道:“世人都說巧奪天工,然而巧便是巧,怎能敵得天地造化?伏牛山那條龍脈,經得數十年吸取,已是贗脈一條。真正的龍背本該在此處,只是如今……”
“真人有話不妨直講。”李隆基道。
白衣人頓了一頓,說道:“天下龍脈大大小小,真真假假,足有千萬條。這些龍脈因時而變,因事而異,暗合大道之數。然而,陛下需知,萬法同源,萬道同途,終歸是要合千萬於一。
而這一,便是天下。
縱論天下,這祖龍之庭,東起滄海,西至終南,起起伏伏千萬裡,從來不曾變更,只是時隱時藏罷了。便如奇門,隱於九天,藏於九幽。如今這龍背並無異,只是藏匿了。便是神仙,也不知藏於何處,獨留首尾。”
“真人是說,潛龍在淵?”李隆基沉聲道。
“算不得潛龍。”
白衣人道:“若真是潛龍,當是首尾俱潛,怎會只潛一背?”
李隆基冷然道:“那便是妖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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