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正欲上山,盈兒忽然指著遠處奇道:“姑爺,快看,有人。”
沉央聽得一驚,回目看去,果見遠處有幾所茅屋,炊煙徐徐而起。往日這山下十餘里方園,半個人影也看不到,今日怎會有炊煙?
沉央與盈兒俱奇,三人便朝茅屋走去,漸行漸近,只見那幾所茅屋也是新起,屋頂上的蓑草綠中帶露。屋外攔著排排籬笆,幾隻黃狗在籬笆內追來打去,見得人來,齊齊大吠。
聽得犬吠,屋中人走出來,男女老幼皆有,竟有十五六人。領頭者是一個老叟,白髮蒼蒼,拄著柺杖笑道:“少年郎打哪來?”
沉央朝著老者一禮,答道:“老者安好,沉央便住在這山上。”
“山上?”
老者皺了下眉頭,繼而恍然大悟,匍匐在地,拜道:“原來是仙師駕臨,小老兒有失遠迎。”
老者一跪,眾人即跪了一地。
沉央大急,忙去扶老者,說道:“沉央不是仙師,當不得老者大禮。”
“不是仙師,那也是大法師。”老者不肯起,屈起雙腿又要跪。
盈兒道:“老爺爺,我姑爺雖是大法師,卻不喜人拜的。老爺爺,你們幾時來的呀?”
老者道:“大法師容秉,小老兒姓杜,原本便是此地人,因此地被禁,便遷到附近鳳凰鎮。昨日,忽聞縣上傳訊,說紫閣山上有大法師居住。聖旨已下,解封紫閣山,並令紫閣鎮人回遷舊地,供奉大法師,小老兒連夜便引了族人回來。
老朽今年七十有六,一生不忘落葉歸根,原本無期,只盼死後魂魂歸故里。不想竟能在生前回到故地,實乃大法師所賜,怎能不拜?”說著,又往下拜。
“聖旨?姑爺,你見過那皇帝啦?”盈兒奇道。
沉央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盈兒更奇,便道:“那他怎知紫閣山上有大法師?難道是臭抹布所為?不是,臭抹布沒有那般本事。哦,盈兒知道啦,姑爺,定是那貴妃娘娘。”
沉央搖了搖頭,心想,救她之事,她定然不會告與旁人。
老者卻道:“小老兒聽說,確是貴妃娘娘。縣上傳聞,貴妃娘娘夜裡夢見咱們紫閣山了,說山上紫氣東來,定有大法師將要入駐。便請天子搬了聖旨,解封紫閣山。”
“果然是她。”盈兒撇了撇嘴。
老者又道:“小老兒一心歸故地,是以來得急。待得兩日,鎮上得人都會回來,或耕或漁,定是好一番興盛。大法師仁厚,若肯減些田賦,小老兒感激不盡。”說完,又拜下去。
眾人也拜,都道大法師仁厚。
看著眾人跪地,沉央心下惴惴難安,忙道:“老者為尊,快快請起,沉央當不起你得禮。”
老者只跪不起,沉央也不敢強行拉他起來,唯恐傷了他,只得道:“百廢初興,田賦自然得減。若沉央真是那大法師,紫閣鎮中人,五年田賦盡免。便是五年後,也當十不取一,只取其半。”
“姑爺!”盈兒瞪起了眼睛,心想,減便減了,怎好一減五年?五年之後,還只取半成。
“大法師仁厚!”
“大法師恩德!”
煞時間,眾人齊齊大呼起來,感恩戴德,痛哭流涕。沉央更是難安,忙把老者扶起來,澀然道:“若那大法師不是沉央,沉央也當與他說,盡減五年。”心裡則想,修道之人本不該讓百姓供奉,只是天下盡皆如此,若是一點不取,必為人所忌。
盈兒嘟嘴道:“姑爺,便是你啦。那貴妃娘娘謝你呢,故意說夢裡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