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陰連山麼?”
一聽有人來,盈兒如臨大敵,唰地一下拔出紫虹劍,朝著外面就衝。沉央想攔都不及,只得跟上,如今他身法相比那夜更快幾分。
莫步白有心試一試他,便道:“兄弟,咱們比一比,誰先到達飛雲崖,陰連山便歸誰。”哈哈一笑,輕嘯一聲,電射而去。
飛雲崖便是那牌樓所在,是上山下山唯一出入之地,居高臨下,可將來往人等一眼盡收。
沉央少年心性,眼見莫步白身形如騰龍,颳得樹葉沙沙作響,他心癢難耐,暗提一口氣,凝氣於胸,也是一聲輕嘯,當即追去。
但見一青一黑兩條人影時騰時繞,或踩樹梢,或凌空虛渡,去勢極快,竟是誰也不讓誰。
盈兒看得有趣,格格一笑,也即縱上樹梢追去。白靜虛早已在樹梢上等她,當即同去。
小丫頭不比沉央奇遇不斷,但是她天資獨異,又吃了長孫熙月兩枚青瓜,今時不同往日,青蓮大法已是略有小成,終日想得便是等那陰連山來,好生與他戰上一戰,也好讓世人知道盈兒大法師威風。
至於奶娃兒白靜虛,他本就是鬼王,天姿不與人同,只是往日空據寶山而不知運用。自從盈兒收他為徒,傳他青蓮大道與青蓮劍法,他便一日千里,若論禦敵本事,只要他不膽小怯敵,又有八景燈相助,當不在沉央之下。
四條人影潑刺刺而去,那白猿遠遠見了,調頭而回,朝著盈兒奔去,邊奔邊叫,好似在說,誰來了,誰來了,怎不與我鬥啦?
說起它來,也是個異數,這幾日看似天天與盈兒鬥得你死我活,其實是各得其趣,它偷褲子盜銀錢都是在惹盈兒,小丫頭越惱,它越快活。
而盈兒之所以要捉它,一是要把它送到凌波峰去討好鄰居,二則是小丫頭本就好動,山裡雖好,但卻頗是冷清,與它鬧騰,她也樂在其中。如若不然,有得莫步白與沉央在,哪裡又捉不得它?只是不想傷它性命罷了。
沉央與莫步白身形快愈閃電,頃刻之間便至飛雲崖,莫步白回頭一看,見沉央猶有餘力,便落在牌樓上哈哈笑道:“兄弟厲害,莫某不及,陰連山歸你啦。”提起酒葫蘆灌了一口。
“沉央哪裡比得過莫大哥。”
沉央躍過牌樓,落在一塊懸空飛石上,朝下看去。
這塊飛石孤懸於外,從下往上看,便似一截飛石飄在雲端,讓人感嘆大自然之神奇,然而從上往下看,卻能將方圓數里看得一清二楚。
其實,方才沉央凌空飛縱時便已看得,山路上有條人影,只是隔得太遠,看不真切。此時凝神一看,那人影來得並不快,只因頭上頂著一物,碩大如盤,看上去頗是沉重。
盈兒與白靜虛落在沉央身旁,白猿落在牌樓另一角,盯著莫步白看。莫步白哈哈笑道:“你也來上一口!”把酒葫蘆一拋。
白猿聞得酒香,早已不耐,當即接住,一口咬住葫蘆嘴,灌將起來,吱吱亂叫,也不知是慘叫還是快活。
“呸,又多一個酒鬼!”盈兒罵道。
說話間,那人來到山門前,抬頭一看,見沉央站在浮雲飛石上,哈哈笑道:“賢弟,大哥來啦。”頂著頭上物事快步飛奔。
“誰是你賢弟,你便是陰連山麼?”盈兒喊道,戒備不減。
“大哥?”
沉央一怔,趕緊飛身而下,朝那人縱去。
那人也即加快腳步,二人漸奔漸近,那人把頭頂物事往地上一放,重重一聲響,他卻笑道:“賢弟站在那飛石上,大哥打眼一看,還以為是仙人下凡。殊不知,卻是我家賢弟。賢弟,快看大哥給你帶了甚麼來?”
這人正是沉央結拜大哥李貌。見得他來,沉央又是驚奇又是感動,低頭朝那物事看去,突然笑道:“是酒。”
“正是。”
李貌抹了把汗,笑道:“賢弟獨居山中,定是苦悶,大哥左想右想睡不著,咱們雖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是需得肝膽相照。賢弟在這裡吃苦,大哥怎能在長安享福?便去望仙樓打了美酒百斤,來陪賢弟一醉方休。賢弟,這可是好酒,江南玉壺春,想來也夠喝上兩日。”
說完,將酒泥揭開,頓時芳香四溢,聞人慾醉。
沉央心想,百斤玉壺春,何止喝上兩日,便是醉死也可,大哥說我苦悶,其實苦悶的人是他,他家娘子那般待他,怎能不苦悶?
盈兒按著劍走過來,瞅了李貌一眼,問道:“你便是我家姑爺得結義大哥麼?”大刺刺地。陰連山沒來,來了個大哥,小丫頭心裡很是不樂,她暗想,陰連山怎地還不來?他若不來,世人怎知我盈兒大法師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