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良久,似水泡破滅,似烏雲驟開,沉央渾身一鬆,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但他卻覺心頭又漲又悶,似乎再也喘不過氣來,他大睜著眼睛,卻看不見物,瞳孔也在輕輕顫抖。這時,一隻大掌抵過來,抵在他膻中穴上,助他引氣分流。那手掌粗壯有力,掌心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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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沉央再知人間天上時,睜開眼來,便見一雙眼睛,那雙眼睛直勾勾看他,見他醒來,好似一鬆。那人撤了手掌,渾身也在顫抖,顯然是這一番作為也極耗心神。
過了一會,那人吐出一口氣,冷聲道:“有何異處?”
沉央搖了搖頭。
那人眉頭一皺,托起玉雞子,藉著月光細細端祥,看得一陣,喃喃自語:“妖物雖已除,你為何不顯?為何不顯?”越說越大聲,彷彿是在質問那玉雞子。
玉雞子是死物,當然不會答他。沉央有氣無力,喘氣不已。
“你既不顯,要你何用?”
那人倏而大怒,便欲將那玉雞子朝石頭砸去,手已揚起,卻又慢慢放下,揣入懷中,朝著遠方道:“多謝。”
峰上僅有二人,他在謝誰?沉央忍著餘痛,順著他目光看去,只見遠處一株不老松上站著一條黑影,身量不高,體態纖細,背對著身子,看不見面目。
“何必謝我,即便我不來,你也能盜走滄海珠。”樹上那人輕聲道。
一聽這聲音,沉央渾身一抖。
“你能來,我便需得謝你。”駝揹人道。
“我來,也不是為你。”樹上人轉過身來,看著沉央,目光如清水,賽過天上寒月。
駝揹人哈哈一笑,又咳嗽了兩聲,喘氣道:“只是今夜終是功虧一潰。”
樹上人道:“我不知甚麼是功,我只知,妖物已除。”
駝揹人再咳兩下,咳出一口血來:“險些陪上一條命,只除妖物,我心不甘。”
樹上人道:“你若再不把滄海珠還回去,羅公遠察覺了,定會發瘋,而那人必會因你而喪命。”
“哈哈,哈哈哈……”
駝揹人笑將起來,笑聲不盡滄桑:“一夜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海洋深,是該還回去。”掙扎著起身,回過身來,怒視沉央:“小子,老子今夜不取你性命,改日再來,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曲指一彈,沉央啞門穴頓解。
“謝,謝……”
沉央趴在地上,伏地不起,非不他不想起,而是渾身無力。
樹上人道:“他又不是傻子,你演給他看,騙得了自己,騙不別人。”
“嘿嘿,老子與他有仇,總有一天要把他掛明德門上,讓天下人笑話。唉喲……”
馱揹人邊說邊朝懸崖走去,突然腳下被石頭一絆,栽在地上。沉央大驚,正想勉力起身去扶。那人卻已爬起來,氣沖沖奔向懸崖,待至崖邊,雙袖一展,向下掠去,猶如一隻馱背大鳥。
樹上人嘆了口氣,飛身而下,助馱揹人落在崖下,反身而回,再臨峰顛。
她一步步朝沉央走去。
沉央背靠著大石頭,不住喘氣,目光與她對視。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他未婚妻,清河縣主程玉瓏。
“你,你又救了我一命。”沉央喘氣道,他現在只能喘氣,動彈不得。
“救你得人是他,不是我。”
程玉瓏走到沉央身前,歪著腦袋看他,彷彿在看他是妖怪還是人。沉央與她目光相對,自慚不已,敗下陣來,看向別處,說道:“大丈夫恩怨分明,救便是救,我又欠你一條命。總有一日,會盡數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