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她不去則已,一去,白猿大怒不已,在樹梢上撕牙裂嘴,但卻畏懼樹下人多,不敢下來。原來,它剛剛把那桃子接在手裡,張嘴就去咬,誰知一口咬下去,桃子變成樹葉,險些把牙磕了,焉能不怒?
“好哇,還敢罵我,看我不收拾你。”
盈兒大怒,猛一揮手,師傅受辱,弟子服其勞,白靜虛陡然閃到樹梢上,伸手便去擒那白猿。殊不知,那白猿極其靈敏,頭一低,嗖得一下竄開,跳到另一株樹上,朝著白靜虛亂叫。白靜虛當即追去,身形快愈閃電。然而他快,那白猿卻也不慢,在樹梢上飛來縱去,一追一逃,竟是越去越遠。
眾人等得一陣,白靜虛去而復返,落在地上,也不敢看盈兒,低聲道:“師尊,沒追著。”
盈兒道:“沒追著便沒追著,這小偷定然還會再來。”
櫻子奇道:“妹妹怎知它還會再來?”
盈兒小嘴一撇:“我用樹葉哄它,又命人捉它,還說要把它吊起來打,它那般脾性豈會不來?”
這時,天邊突然響起兩聲鷹啼,眾人尋聲看去,但見一個黑點疾射而來,越來越大。到得近前,竟是一隻黑鷹,這黑鷹奇大無比,翼展兩丈有餘,渾身被羽猶如墨鱗,極是神駿。一見它來,清兒縱身而起,落在鷹背上,笑道:“姐姐傳我啦,我得走了。”
盈兒叫道:“清兒姐姐慢走,改日盈兒捉了小偷,定會送去凌波峰,姐姐想怎麼整治它便怎麼整治。日後咱們做了鄰居,還需常來常往啊。”
清兒格格一笑,笑聲如鈴轉,越去越遠。
當下,眼見無事,眾人繼續上山。
待得山頭,突見一道牌樓雄踞於前,牌樓後面則是一片好大院落,或依峭壁,或傍清溪,連綿不絕,一望而無際。眾人走近,只見那牌樓上爬滿青藤,匾額掉在草叢裡。盈兒走近一看,字跡早已脫落,看不真切。
眾人穿過牌樓,往殿群走去。一如那牌樓,四下裡盡是斷壁殘垣,蛇鼠行於其間。來到主殿,內中空空無也,柱頭上,房樑上爬滿蛛網。牆壁也有漏洞,風一吹來,嗚嗚直響,頗是滲人。再往裡走,同樣如此。
莫步白跳到屋脊上,環眼四看,笑道:“此地可好?”
“好甚麼好,這破地方只能養鬼,哪能住人?”盈兒忍耐已久,十分惱怒。
白靜虛道:“師尊,此地無鬼。”
“呸,要你多話!”
盈兒怒道:“臭抹布,你把我姑爺騙到這裡來,安得是甚麼心?”
莫步白也不惱,看著沉央笑道:“兄弟,你說可好?”
沉央縱目望遠,風從北來,青山與白雲相連,又有孤峰倒懸。低頭俯視,碧溪走山間,殿群如墨染,起起伏伏,氣勢驚人,便道:“確是個好地方,把前院收拾收拾,自也能住人,只是這般龍背之地,怎會無人覬覦?”
莫步白翹起大拇指讚道:“兄弟好眼力,蒼蒼茫茫終南山,龍首龍背龍尾,這裡便是龍背。宗聖宮佔了龍首,好生興旺,正義道若居於此,當也不輸了去。”
長孫熙月看了一眼莫步白道:“地方確是大好,然而卻住不得。”
“為何住不得?”盈兒聽姑爺說好,那便是好。她心想,收拾前院的事,自然由臭抹布得小抹布們幹,如此一來,倒也能省不少銀錢呢。
這般一想,她越看越覺大好特好。
長孫熙月道:“這裡是禁地。”
“甚麼是禁地?”盈兒問道。
長孫熙月對沉央道:“你可曾聽說,武氏篡唐皆因一言而起?”
沉央聽得心頭一凜,點了點頭。盈兒不曾聽說,大眼瞪起。
長孫熙月續道:“當年,袁天罡與李淳風推演天數,言及武氏篡唐一事。因此,天河汗殺了許多姓武之人,唯獨未殺一人。那人動心忍性,苦諳數十年,一遭天地變,竟教她換了江山。篡唐之後,那人大興佛寺壓制道門,又怒及前事,奈何袁天罡與李淳風俱亡,她只得另尋出氣之法。”看向沉央:“你可知此乃何地?”
沉央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心想,定與袁天罡或是李淳風有幹。
果不其然,就聽長孫熙月道:“這裡是靜雲臺,李淳風師出靜雲觀,那靜雲觀原本在河北道南坨山。李淳風道法高深,因推演天數一事有功於唐,天河汗便將此地賞他,後來他便在此地另設靜雲臺。他雖死了,仇卻未消,那人令靜雲臺道人剃髮從僧,若有不從,即殺其頭。是故,道人盡從僧,靜雲臺就此荒廢。”
盈兒奇道:“原來是這樣啊,那些道人恁地沒骨氣,教剃頭便剃頭,活該荒敗。只是如今又是李家天下,為何還是禁地?”
沉央也是如此想。
長孫熙月嘆道:“有人說,武氏本無篡唐之心,只因袁天罡與李淳風一席話反而明瞭志向,這才篡了唐。因而,李家天子還唐之後,拔亂反正,毀了許多寺廟,復了許多道觀,唯獨此地不予過問。久而久之,不禁則禁,再無人提起。”
“說這話得人是誰?”盈兒道。
“便是武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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