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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央早想離去,又深深看了一眼那點寒光,急急轉身,隨瞎老太婆而去。瞎老太婆走得極快,邊走邊道:“你為何要阻我殺她,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別人那般辱你,你就不怒?”
沉央道:“大丈夫恩怨分明,程家女郎是沉央救命恩人,救命之恩尚未報,豈可害恩人母親?”
聽到‘程家女郎’四個字,瞎老太婆腳步一頓,回頭道:“老婆子不知她為何是你救命恩人,老婆子只知她是你得娘子,不是程家女郎。”
女郎二字比小娘子三字猶要疏遠。
沉央搖頭苦笑:“婆婆,沉央只是山間一野道,既不敢高攀,也不願高攀。師傅常說,煉心通明方能看破人間八景,沉央雖是少不經事,卻也有自知之明。何況,她本是程家女郎,與沉央只有救命之恩,哪來枕上之名?待日後,沉央若是能報此大恩,此生當不相見。”
“少年郎,你若是心裡苦,便是哭上一場又何妨?似那謫仙人李白,醉酒縱歌,狂歌當哭,也不失男兒風範。”
瞎老太婆空洞無神的雙眼看著沉央,面色竟是極為柔和。
沉央被她一看,心頭酸楚難當,直想引劍一嘯盡舒胸中不忿,然而他終是搖了搖頭,笑道:“沉央只是一介凡人,哪敢與老爺比來,老爺逍遙山海間,那是人間一過客,天上謫仙人。”
“老爺?你識得李白?”瞎老太婆問道。
沉央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沉央是老爺的書僮。”笑著將李白萬里護送一事說了。
瞎老太婆道;“原來如此。當年,小李白也在老婆子攤上吃過餛飩,那小子極是落魄,無錢會賬,寫了一首詩與我。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就他那模樣還笑孔丘,當真是狂得不知天與地,也恰是如此,當得謫仙人三字。”
這確像是李白幹得事,沉央微微一笑。
瞎老太婆道:“方才,若是老婆子不來,你又當何如?”
沉央一怔,坦然道:“那公主殿下若要殺我,沉央自是不會引頸就戳。若她殺不死沉央……”
“她若殺不死你,你又當何如?”瞎老太婆追問。
沉央道:“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大恩之後即是仇。她殺不死沉央,來日沉央卻不知會不會殺她。”
“大恩之後即是仇?”瞎老太婆一愣,嘆道:“若是你終生也難報大恩,豈非因恩忘仇?”
沉央道:“若是終生也難報大恩,雖說恩怨難斷,然而臨死之前,終歸自是要算上一算。到得那時,哪怕刮骨挖心酬恩,或是一笑置之付仇,這卻是沉央所不知,也不願知。”
“臨死之前算一算,不記來世念今生。恩與怨,愛與仇,多少天縱奇才也看不透,少年郎,你哪裡又比李白差了?”
瞎老太婆沉沉說道,說完快步疾走。沉央當即跟上。二人來到原處,瞎老太婆微一揮手,地上光芒突現,一道地門乍然於眼。瞎老太婆跳入地門中,沉央即入。
轉眼又回到地下,瞎老太婆道:“從哪裡來,便從哪裡去,你若當真不念這段姻緣,便就此忘卻。”
“沉央不念。”沉央道。
“少年郎,傲骨天生,若不得大堪破,便會如老婆子一般,自縛於人。咦……”瞎老太婆突然咦得一聲,把手一橫,轉頭面向另一條通道:“何人,破了老婆子法陣?”
“是我。”
一個清清冷冷的聲音從通道中響起,沉央渾身一震,回頭看去,就見那程家女郎提著劍,從暗處一步步走來。
瞎老太婆冷笑道:“我當是誰,竟有這般本領,原來是你啊。怎地,你是來殺老婆子,替你孃親出氣,還是來殺你夫君,以絕後患?”
沉央心中一痛,暗想,你若要殺我,那我便讓你殺了罷。當即便要挺胸而出,瞎老太婆猛一揮手,將他遠遠拂開,冷聲道:“少年郎,人心隔肚皮,這卻不是趁英雄得時候。莫看她年紀輕輕,然而若要殺你,便如捏死一隻螞蟻那般容易。只不過,這裡是老婆子地盤,任何人想要殺人,都得問過老婆子。來吧,讓我看看你這玉清傳人又有幾分本領。”
“婆婆,玉瓏不是來殺人。”程家女郎道,目光卻看著沉央。
沉央從地上爬起來,直目看她,心痛如絞,面上卻不顯,他心想,左右這條命是你救得,你要殺,自是讓你殺。
瞎老太婆嘿嘿一笑,道:“若不是來殺人,又是所為何來,要他死了這條心麼?小女娃,老婆子也不來說你目光短淺,只是今夜,你休想再多說一個字來傷他!”伸手一招,腳腕上那條鐵鏈落入她掌中,化作一柄長劍。
“他是我夫君,玉瓏怎會殺他,傷他?”
程家女郎淡淡說道,目光澄靜如水,不帶半點起伏,彷彿在說一件與她無干之事。然而話一出口,瞎老太婆與沉央俱是一怔。瞎老太婆皺眉道:“你不是來殺他?”
小女郎搖了搖頭,依然看著沉央。
瞎老太婆冷冷一笑:“這卻奇了,你既認他是你夫君,為何卻不與你父母說去?”
小女郎道:“父親大人受制於孃親,孃親不願玉瓏嫁他。然而,玉瓏是玉瓏。玉瓏記事時,便聽祖父說過,玉瓏有位夫君,終有一日會來,沒想到卻是今夜。”
“那你做何打算?”瞎老太婆神情稍微一鬆。
“我想借一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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