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晴拿這十萬兩又多買了些米糧,在這個時候,糧食囤積再多都不為過,雨停之後,糧價漲得會更嚴重。
而事情與她所知果然一般無二,來年春天,朝廷已經拿不出賑災的糧食,民間糧價也已經漲了十倍,不過她還沒出手,歐陽無恕就找上門來跟她商談糧食的事。
“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聽完蘇子晴提出的交易,歐陽無恕咬著牙,用難以置信的神情看向笑得眼兒彎彎的女子。
“聽過就算了,再說無益。別人無而我有,那就是人求我,而非我求人,願者上鈎。”
“你哪來的膽子敢說這種話,稍有不慎便是砍頭大罪。”她可真是膽大包天。
蘇子晴神色慵懶地在宣紙上淡描雲山春色,一小童在湖邊嬉戲,一婦人揹著娃兒在石頭上搓洗衣物,漫不經心的道:“我只問你買不買,要是不買我轉手賣人,你知道有很多人等著要。”
哭笑不得的歐陽無恕幫她把宣紙拉平,用鎮紙壓住。“你在發國難財。”
“那又如何,百姓無糧不是我的錯,你去問問那些皇親國戚吃什麼,只要他們肯拿出一半的糧食,無家可歸的百姓就能吃飽飯三個月,那時地裡的作物也接得上。”也許不能三餐溫飽,但起碼餓不死。
說起那些自私的權貴,他也莫可奈何,連皇上都沒法逼他們捐糧賑災,他有什麼法子?歐陽無恕神色無奈的道:“晴兒,別鬧了,外面的百姓快活不下去,他們只要一口粥就能活命了。”
“我手中的糧食也是自己掏銀子買來的,若我全數捐出,我的損失要怎麼彌補?我能捐,旁人也能捐,憑什麼把重擔都壓在我身上?不要跟我講什麼仁義道德,真讓的糧食大戶你們不敢動,偏來壓我一個看天吃飯的小老百姓,天理何在?”她叫屈。
“晴兒……”她真和他槓上了。
“我說過了,只要皇上簽下借條,保證三年內還我買糧的銀子,我立即清空我的糧倉給你送糧。”她不會當奸商,卻也不做賠本的生意,施糧布粥的大善人不見得會有善終,多少人因為可觀的家産慘遭殺害,形同滅門。
一臉無力的歐陽無恕扶著額際輕揉,“國庫空虛……”
“所以我也沒為難皇上,先借他,不要求付現。”她算是厚道了,沒以漲了十倍的米價出售,維持原價。
去年秋天,下過暴雨的田地一片泥濘,即將收成的秋稻全泡在水裡,地勢低的糧食全泡爛,找不到一粒稻橞,而沒淹到水的稻田也損失慘重,整片的稻子倒在田裡,天一放晴還沒等到收割就發芽了,一樣一無所獲,欲哭無淚的百姓望天哀嘆,想著怎麼撐過這個冬天。
其實大多數百姓還是存了點糧,熬到開春不成問題,難就難在他們的糧食只夠到春播前,接下來的日子呢?
水災之後又是饑荒,朝廷雖有開倉賑災,可已經支撐不下去。
歐陽無恕去不了晉王的藩地,他一直為了賑災事宜從去年十月忙到今年三月,連將軍都沒去幾回,日日在外波奔,防止災民暴動,並帶兵剿匪,剿除因天災而落草的山匪。
京城外哀鴻遍野,京城內歌舞昇平,各世家高門照樣過著奢華生活。
這也是蘇子晴不願無償捐糧的主因之一,皇上不是做不到,而是少了年輕的魄力,有了茍且的心態,覺得只要京城不鬧起來,他便能躲在皇宮裡安亨晚年,他再活也沒幾年,索性讓太子去煩心,百年之後他看不到大周朝是存是亡。
“能不能用別的方式借糧,我用我的銀子跟你買。”他想到折衷的辦法,解決眼前的燃眉之急。
聞言的蘇子晴挑眉看他一眼,“你知道我手中有多少糧嗎?”
“三十萬石?”他猜測,不曉得她實際私産有多少。
“一百五十萬石。”她說出個驚人數字。
“什麼?一、一百五十萬石……”他瞠目,朝廷湊了大半個月才湊出十萬石糧食,而且還是摻了沙的。
這麼多的糧食,就算他把整個將軍府賣了也湊不出銀兩。
看他一臉苦惱的樣子,她輕咳一聲,“我同意以原市價的一半賣給皇上,不過……咳!咳!總要有點抵押品,保障我不吃虧。”她說得好像很委屈,賠本做買賣,一副肉疼的樣子,因為是他,她才破格降價。
她有那麼好說話?為什麼他覺得有一絲不對勁。
歐陽無恕心中狐疑,直接的問:“你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