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清風徐徐,月亮黯淡無光,正宜做賊,果然誠意伯府有道黑影飄然而至。
“你能不能別每次都像偷兒無聲無息的闖入?我這兒好東西太多,你想偷哪件啊?”
這幾年她開鋪子賺得滿盆滿缽,房裡現在用的件件是寶貝、有本事把紫檀木雕石榴海棠嵌黃玉撥步床給扛在肩上搬走,她也好道一聲“真漢子”。
“我偷人。”要是真能把她偷走,可就一勞永逸。
披著秋香色外衣的蘇子晴沒好氣的橫眼瞪他,“人不給偷,你從哪裡來就往哪裡走,少做宵小。”
“別急著趕人,我來瞧瞧你。”如回到自己的屋子,身形高大的男子取了玉杯倒了杯水一飲而盡。
“瞧過了就走,這裡不是酒樓茶肆,不留客。”他也不想想三更半夜在一名閨閣女子的屋內出現,對她岌岌可危的名聲影響有多大,她被他害得可慘了。
恨死他了,這家夥。
瞧過但沒瞧夠,當年秀秀氣氣的小臉都長開了,有大姑娘模樣,讓人忍不住多瞧兩眼。她眼兒有點鳳眼的媚,眼角微微一勾,卻又不至於妖嬈輕浮,水亮眼瞳彷彿映著山嵐霧色,令人沉醉。
“你是專程來調戲我的吧!”她慍怒的罵道,不敢相信他竟成了個無賴。
歐陽無恕低低一笑,“是久別相逢,特來相會,久未見面甚為想念,有些……相思難耐。”
她氣呼呼地鼓起腮幫子。“說得好像我們有見不得人的私情一樣,你不把我害死不甘心是不是。”
他又笑了,“難道沒有?”
看著她粉潤小嘴,他的眸色轉深,喉頭幹澀,想起那一日的香軟,微帶一絲甜。
看他嬉皮笑臉的樣子,蘇子晴更加惱怒,“你是來拿放在我這兒的匣子吧!我拿給你。”她急於撇清關系,把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趕走。
“不用,擱你這,當聘禮的一部分,做日後的私房。”給出去的就沒打算收回,反正她早晚要掌理。
“我以為你在開玩笑!”身子一僵,她緩緩轉過身,手上是當年的檀木小匣子。
“終身大事豈可玩笑,三年前我就說過要娶你為妻。”那時是為了顧全她的名節,以此償還救命之恩,而如今是隨著心意走。
“可是我拒絕了。”她明明白白告訴他,施恩不望報,他要報恩的最佳方式是從此成陌路人,誰也不認識誰,但是他從不當一回事。
“我沒同意。”他手一擺,十分無賴。
“與我無關。”他不同意她就得嫁嗎?他以為他誰呀!這麼自以為是。
“你需要我這門親。”如同他也必須早日訂親樣,他們都怕被自家人算計。
當年他們還顧慮著誠意伯夫人的暗害,可如今兩人羽翼已豐,都有自保的能力,婚約只會是助力,而不會是催命符。
蘇子晴一噎,臉色微帶一絲陰鬱,“你怎麼曉得的。”
“因為我也面臨相同的處境,你有後娘,我有繼祖母。”這兩人都想操縱小輩的婚事,藉以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籲了一口氣,托腮長嘆:“人為什麼要長大,長大一點也不好玩。”
幾年前她還能裝傻,傻子蘇子晴,人人唯恐避之不及,她雖然沒有朋友,沒有姊妹淘,還得隨時提防後孃的人,卻每天都過得很愉快,很能自得其樂。
可是傻子也會一天天的長大,必須面對避不開的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