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畫作只餘上色,她取出顏料,慢慢的調色描繪。
上朱紅、抹褐綠、點星芒,一抹嫣紅在女子發鬢淩亂的面頰輕染,淡淡的月光,潺潺的水流,整幅畫更為栩栩如生……
畫完之後她不急著落款,等墨幹。
此時,檀木的香氣飄進鼻中,她輕嗅了一下,目光看向只有她兩個巴掌大的匣子,好奇的開啟一看,卻雙眼瞪大。
上面厚厚的一疊是銀票,面額最小的百兩,約十來張,其餘是千兩、五千兩、萬兩的銀票,略估有七、八十萬。
而下面一層是房契、地契,她大約看了兩眼,驚訝得說不出話,全在京城最值錢的地段,隨便一間鋪子萬兩起跳,莊子小的兩百畝,大的三千畝,合起來上萬畝,,每年收成驚人。
難怪他不希望落入親二叔手中,在他們子不在京中時,那母子倆不曉得中飽私囊多少,光是賣糧所得就有好幾萬兩,更別提鋪子的營收,那才是下金蛋的母雞。
財帛動人心,任誰也禁不起誘惑。
看完後的蘇子晴將匣子放入她一人才知的暗格中,坐回幾案前,以草書在左下角簽下“唐十二少”四字。
“難怪你畫春宮圖,原來你是唐十二少。”真叫人意外,眾人臆測紛紛的畫壇狂人竟是年僅十歲的小姑娘。
“啊!你、你怎麼又回來了。”她抱頭呻吟,盼著是夢一場。
還以為好不容易糊弄過去了,怎麼最後還是被發現了呢?
歐陽無恕發噱,在她哀怨的眼神下勉強收住了笑,解釋道:“我是回來知會你一聲,若是手頭缺銀子大可從匣子中取用,給我留點吃飯錢就好。”
“還有呢?”她耳不聞,眼不見,惡靈快快散去。
“你要的人何時送來,以什麼方式給你?”問清楚了以免弄巧成拙,壞了她的好事。
這是正事啊!蘇子晴重新振作起來,想了一下,謹慎的說:“等你走後再送,免得有人多做猜想,你找個有江南口音的中年男子充當我舅算家商鋪的掌櫃,藉口是我舅舅給我們兄妹送人來,怕我們不會照顧自己。”
“你這腦子是怎麼長的。”信口一說便似真的,連他都要信以為真了。
“還有事?”不想跟他扯了,她不答,做出送客的姿態。
“這畫送我。”歐陽無恕順手卷走畫好的圖紙。
她頓時急了,“你拿它幹什麼?”她還要用它賺銀子。
他故作唏噓,“人不風流枉少年。”
“好走,不送。”他比強盜還可惡,明搶,偏偏她不敢搶回來,怕撕破。
“晴兒,早點睡,睡得少長不高。”他用捲成筒狀的畫紙一比兩人的身高差距,惋惜地一搖頭。
“滾!”眼不見為淨,恨呀!
“這一次我真走了,三年後見。”他說得像永別,眼神定定的停留在她身上。
今日一別怕難相見,多看一眼當做念想。
“我不會去送你。”她的身份不合適。
他明白,微微一笑,轉身從窗子一躍而出。
蘇子晴等了許久,確定他不會再轉回便關上窗,後背輕倚窗,微微一嘆,他真的走了,據她所知,這場仗最少要打五年,他不可能回來,除非戰局産生變數,五年後……再一次相見她已羅敷有夫了。
不過他這一去是建功立業,待大軍班師回朝時,他真要加官晉爵了,應該也不會再記掛她一個小丫頭,他們會漸行漸遠,成為陌路人。
蠟燭燒了一半,燈蕊劈啪的爆了一個燈花,不知道發怔多久,蘇子晴感覺睏意襲來,她解開保暖的秋衫,鞋一踢,躺平在軟綿綿的床上,一閉眼,很快就睡去……
“小姐,醒醒,辰時快過了,辰時快過了,你醒一醒……”繡春站在床頭,輕搖沉睡不起的小姐。
“別吵,困。”她還沒睡夠。
“小姐,今兒個老爺休沐,你不是說有事要找他談,讓奴婢喚醒你。”十日一休,再等下一次要一旬。
“休沐?”蘇子晴終於整個人清醒,掙紮地要睜開眼睛,可是偏偏感覺眼皮重如千斤,她連打了三個哈欠還是起不來,只想睡到地老天荒。
“小姐再不起來老爺就要出門了。”老爺習慣約三、五好友品酒吟詩,一出府不到天黑不會回府。
蘇子晴下了一個痛苦的決定,吩咐道:“拿點冷水來,巾子沾濕擰幹讓我淨面。”
“是的,小姐。”
繡春很快就去端了一盆冷水回來,將濕答答的巾子一擰,遞到小姐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