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非，我活了半輩子，算是明白了。人各有命，不得不認命。”
院長媽媽，關上臥室的門，把艾非帶到小客廳的沙發前。摘下眼鏡，揉了揉本就因勞累和傷心而有些紅腫的雙眼。
艾非看到有眼疾的小妹妹坐在陽臺上，仰著笑臉，像向日葵一樣迎著驕陽，笑的燦爛。
小妹妹的身旁坐著一個小弟弟，拿著一本《三字經》咿咿呀呀的念著，聲音特別奇怪，近乎於一種刺耳的噪音。
只是，小弟弟本人不知道，還樂此不疲的念著，因為，他的耳朵是先天性失聰。
“不！我不認命！都要好好的，我去借錢。”
艾非情緒激動的沖出樓去，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跑出光線昏暗的走廊的。
只留一線天的擁擠街道，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路面像海帶一樣，烏黑而泛著銀白色的光亮。
她一個人在雨裡奔跑著，好想早點兒跑出那條死氣沉沉的小街。
她哭了，哭泣的聲音被雨聲覆蓋，被風聲吹走，吹向她到不了的地方。
為了省下路費，她用三個小時的時間，走回了養父母家。
從濕漉漉的書包裡掏出被雨水浸泡的冰冷的鑰匙，開啟了房門。
養父正在沙發上看報紙，她像落湯雞一樣，渾身上下淌著雨水，一步一個泥腳印兒的向他走過去。
養父推推眼鏡，仔細看她，又看了看窗外一片晴空。吃驚的問道：“外面下雨了嗎？”
艾非失落道：“沒，只有，西邊那塊雲彩有雨。”
艾非回到臥室，剛把濕衣服脫下來，臥室的門，就被推開了，她內衣都來不及穿，就慌亂的把睡裙套在身上，戒備的看著迎面而來的養父，隨手把換下來的濕衣服丟進洗臉盆裡，然後，用腳推進床底下。
一系列的無措之舉，讓養父尷尬的轉過身，問道：“小非，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
艾非把福利院的事情大致講給了養父聽。
“雨水打過的衣服不好洗。”
蘇少華一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表情，沒有理會艾非說的事情，而是蹲下身子，取出床下的臉盆往外走。
“爸，內衣我自己洗。”
艾非沒有過分的失落，關於養父的反應，她是早有預料的。
當初，養父一時心軟，收養了她一個孤兒，就已經夠受的了。
養父有沒有後悔收養她，她不知道，她只看到，她的存在，使養父左右為難。
養父反手握住她的手，語重心長道：“管好你自己，就好。”
艾非低下頭，有些倔強道：“我希望我身邊的人，都要好好的。”
養父疼惜的摸摸她的頭，道：“如果，你再去看那些小朋友，可以帶咱們店裡的蛋糕去。”
艾非沒有回話，眼淚“啪嗒啪嗒”的滴在他手裡的洗臉盆裡，像飄渺的鼓點一樣，微微的震動著他的心。
“小非，爸教你做蛋糕。有時間，爸開車帶你去看那些小朋友好不好？”
“謝謝，爸。”
艾非的聲音，哽咽中帶著疏離，蘇少華卻無能無力。
“妃子，對不起，這次，我也沒辦法幫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