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皆稱皇帝之女為公主,偏這一朝稱帝姬。古時統治者稱王,他們之女稱王姬,如今統治者稱帝,自當稱帝姬。
這是當今聖上的說辭。
看似有理有據,卻不是真正原因。
他只得這一個女兒,還是最心愛的女子難産所生,且她一出生,東楚就迎來了又一個盛世。
他要給自己的女兒最好的一切,地位,財富,寵愛,連稱號都要獨一無二。
昌平帝姬,本名楚歌。
她回過頭:“看雲啊。”
楚歌喜靜,愛發呆,猶愛看雲。
看似不動,卻在不知不覺中飄移,似乎很近,伸手即觸,卻遠在天邊。
每片雲,都像是一個故事。
琴瑟坐下,理了理楚歌的鬢發,輕聲:“帝姬受委屈了嗎?”
她十五歲起便伴在楚歌身旁,是她最為親近的人,也是最瞭解她的人。
楚歌看向她:“沒,只是想皇兄了。”
果然如此,琴瑟微笑。
宮中皇子眾多,真正與楚歌親密的只有大皇子與二皇子,不似皇家兄妹風濤暗湧,倒似普通家兄妹。
琴瑟摸摸她的頭發:“帝姬,大皇子今日回城,我們該去迎接了,方才奴婢找了你半響,你卻躲在這裡看雲。”
下一秒,楚歌豁然站起,頭上衣上的桃瓣簌簌落了一地,雙眼晶亮:“那我們快去吧!”
不待琴瑟站起,便往前跑,衣袂飄飄,發絲亂舞。
琴瑟搖頭,莫名想到一句不恰當的比喻。
脫韁的野馬。
城牆之上,早有士兵在等待,打了勝仗,眾人都有些激動,禮法都忘了,大大咧咧靠在身後城牆,自豪之情溢於言表。
亦有人訴說戰爭殘酷,戰勝,有兵亡,戰敗,兵亦亡。
可敵方先挑起戰爭,不對抗,便是國亡。
眾人正說到興頭上,有人瞧見了楚歌,慌慌忙忙下跪:“帝姬。”
一石激起千層浪,其餘人皆啞聲,不一會兒便跪了一地。
楚歌好氣又好笑,她又不是洪水猛獸,值得如此戰戰兢兢?
但還是柔聲:“起來吧,不必如此緊張,你們繼續談論,我沒去過邊關,對你們談的很感興趣。”
話雖如此,可皇家威嚴還在,眾人不敢造次,安靜的站起。
楚歌見狀,不再多說,走向了另一邊,給他們留下空間。
春風吹的人昏昏欲睡,不遠處傳來的馬蹄聲卻讓人一震。
士兵終於又恢複了那份活力,吶喊,歡呼。
她看見了父皇,衣飾華麗,四處張望,應當是在尋她。
將頭探出城牆,楚歌看向皇帝。
楚惟雍一回頭便瞧見了自家女兒在城牆之上,笑嘻嘻的看著自己。
旁邊妃嬪竊竊私語,幾個皇子亦在交談,身在這裡迎接大皇子,心裡終究是有嫉妒的吧。真正滿心歡喜的,怕只有城牆之上的楚歌。
他笑笑,足夠了,好在還有楚歌。
對著這個讓人省心,卻又讓人放心不下的女兒,做了個口型:“當心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