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以前聽軍營裡的軍醫說過。”
青檸歪著頭、揚起下巴用疑惑的眼神望向凌晨:“相公懂縣衙裡的政事,在軍營裡會殺敵,前些日子還在未來寺跟人下過棋,現在又懂得這些男女之事……”
說著說著,她突然問道:“相公在成為流民之前,家中是做什麼的?我好像從沒有聽相公說起過公公婆婆或者家中的事。”
青檸的話讓一向大聲笑大聲呸的凌晨瞬間沉默了,真是亞瑟出黑切,沉默又破防啊!
重劍無法穿厚甲,耳邊輕語最攻心。青檸的話讓他想起了自己逐漸年邁的父母,母親身體不好,老頭一把年紀了也還在為了生活奔波,一股難言的思念湧上心頭,不由的長嘆一聲:
“唉——”
看到一向陽光開朗、不知煩惱為何物的凌晨第一次露出情真意切的感傷,青檸忍不住嘴角一抿,眼前朦朧出一片水霧。她伸出手抓住凌晨的手,有些愧疚:“都怪我,是我多嘴……”
凌晨將眼淚汪汪的青檸摟進懷裡,側臉貼在她的髮絲上,輕輕搖晃著說道:
“哭什麼?這也不是你我能改變的事。嗯……你的公公是個性情古怪的人,他很喜歡喝酒和賭錢,走在路上一言不合就會跟別人吵架。這也就是他老了,年輕那會可是出了名的壞脾氣,一言不合就打人。但是他也會給村裡的痴傻之人買雞腿和麵餅吃,連我也看不懂他。
至於你的婆婆麼……是標準的賢妻良母,她溫柔、大方、心地善良,哪哪都好,就是有時候會用笤帚打我,逼著我寫作業,不讓我看迪迦。不過她脾氣很好的,如果你們能相遇的話,她一定會很喜歡你……”
青檸窩在凌晨懷裡,靜靜的聽著他的描述,想象著未曾謀面的公婆是什麼模樣。
“這麼說來,相公和公公還真是親父子呢~只是剛好相反,相公大多數時候都是溫和的,可唯獨咱們剛成親的第二天,被劉員外家的下人敲鑼吵醒時,倒是有幾分公公的影子~”
凌晨一張臉皺成了橘子皮,要不是說這話的是他老婆……
什麼叫“還真是親父子”?啥意思?
媽的!差點忘記了這茬。老子明天就去問問劉廷讓,上次大清早敲鑼的是哪個短命鬼?這次專門給他弄個鑼敲,敲不夠一萬下,腿給他敲斷!
“公公會給痴傻的人買雞腿和麵餅……相公以前家裡很有錢嗎?”
“在我們那裡,算剛脫貧。不過在這裡麼……生活水平能當大地主了。”
“又說胡話,能隨手送出雞腿和麵餅,怎麼會是剛脫貧?我記得第一次見面那會,相公就問家裡是靠什麼掙錢,公公一定是商賈吧?”
商個屁的賈,全家清一色的牛馬,也就是沾了現代生產力的光,在凌晨生活的那個時代,短影片裡的狗都比大周皇帝吃的好。
“都過去了,提那些作甚?哎,那岳父大人和岳母大人是什麼樣的人?大舅哥又是個什麼樣的人?”
青檸抱著凌晨的腰,貼在他的胸口,感受著咚咚的心跳,緩緩說道:
“爹爹是個老實巴交的莊稼人,幾乎沒有什麼愛好,最大的樂趣就是秋收後在村口和長輩們聊聊天。如果有外鄉貨郎拉來寒瓜,他就會用麥子換上一顆,切給我跟哥哥吃,爹爹是天底下最好的父親。
娘……在我很小的時候,娘就去世了,只有一些模糊的記憶。好像是長頭髮,身子也是瘦的,別的就記不得了。
不過哥哥可慘了,每次我闖了禍,爹爹都會以為是哥哥做的,就拿繩子打他。哥哥很疼我,鎮子裡的別人欺負了我,他也會為我出頭跟他們打架。
以前爹爹還送他去讀過一年書,可惜後來家裡實在支撐不起,就放棄了。我記得那天哥哥很傷心,哭著求爹爹讓他再讀幾天,奈何……唉!
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還在不在人世……”
說到傷心處,青檸不禁抹著眼淚低聲啜泣起來。凌晨輕輕嘆了一口氣,撫摸著她的肩膀和臉蛋,悠悠搖晃著安慰妻子。
生來,誰落入苦海。
——
裡陽鎮最近頻發盜竊事件,如果是尋常的偷東西倒不算什麼,可賊人卻專門挑富商大宅下手,頗有一股劫富濟貧的味道。
本來這事兒歸衙役和捕快管,實在不行還有劉文越呢,怎麼也輪不到凌晨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