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越抬起了胳膊:“嗯?”
“別別別!行,我答應!我答應還不成嘛!”
——
數日後,潁川府衙,西院官署。
王臣鶴穿著一身黑色官衣,上面用藍色絲線繡著飛禽棲松。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他深蒙知府大人器重,掌管著錢糧賬目,算得上是實權在握。又因為背景單一,被知府拿來和本地官員互相制衡。
但官場上的事,並不是陣營明確、非黑即白的。就比如現在,坐在他對面的別駕大人孫禮,正在和他品茗對弈。
“臣鶴老弟,這一手落的好生凌厲,本官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哪裡~大人棋藝精妙,遊刃有餘,下官才是多有受教。”
孫禮再次落下一子,微笑著對王臣鶴說道:“大人近來對老弟十分看重,連我手裡的賬目都分去了一半,想必老弟也已經看出其中的端倪了。這歷年撥銀,總會有缺漏不周的地方,也是常有之事。老弟上報之時,還得替本官潤色兩句。”
王臣鶴拱手回答道:“知府大人是叫下官來為大人分憂的,並不是來添堵,這些下官都懂。大人儘可放心,下官自有分寸,管不會叫大人為難。”
孫禮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既然王臣鶴不是那種較勁死磕的愣頭青,那自己也該給點好處,向對方釋放善意了。
就在這時,一直跟隨自己左右的隨從柳平走了進來,看樣子似乎是有事要說。孫禮端起茶杯吹去熱氣,淡淡問道:“何事?”
柳平抬起頭看了一眼還在場王臣鶴,孫禮低眉說道:“王司戶不是外人,儘可說來。”
“是,小人老父前些日子去臨潁縣的裡陽鎮閒逛,想著往家中購些下人。不想卻被當地捕快和劣紳勾結欺凌,不但動手打了小人腿腳不便的老父,還訛了足足五百兩銀子!如今……如今家中幾乎難以揭鍋,小人無能,只能來煩擾恩府,求恩府為小人做主!”
聽了這話,孫禮和王臣鶴都扭頭看向對方,因為王臣鶴以前就在臨潁縣衙做過事。
孫禮疑惑的扭頭看向跪在地上的柳平:“可知是何人如此目無法紀?”
“好像叫……叫凌晨。”
聽到這話後,王臣鶴將手中的棋子往棋簍裡一丟,面色不喜的瞥向柳平。
這一切都被孫禮看在眼裡,自打認識以來,這個王臣鶴一直是喜怒不形於色,難以揣度。像今天這樣直接表達不滿的行為,是非常罕見的。
於是他試探性的問道:“認識?”
“嗯,以前在他手下做過事,多蒙恩荷。”
跪在地上的柳平聽到這話後猛的抬起頭看向坐在上首的王臣鶴,大腦瞬間懵逼了!
孫禮低下頭捋著鬍鬚思忖了一會兒,冷冷的抬起眼皮,盯著還在發愣的柳平說道:
“你父平日在鄉鄰間是什麼名聲,本官也是略有耳聞的。只因你久隨左右,勞苦功高,故而沒有細究。如今更是越發胡來了,被官府的差人拿住,想來定是又做了天怒人怨的事!你也在本官身邊待了也有些年月,不知約束家人,反而還要本官動用私情替你枉法?自即日起,你不用再來當差了,好自為之!”
啊???
柳平失魂落魄的磕了兩個頭後,臉色煞白的退了出去。不用猜也能明白,親爹這次是惹到不該惹的人了!還連帶著自己的前程也搭送了進去……
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唉!
而造成柳財主全家消費降級的罪魁禍首,此刻正在自家院子裡揮舞著鋤頭挖地。
花了一百一十兩買下陸婉雲,柳家送來五百兩,三百兩給劉文越和一眾兄弟喝茶,剩下兩百兩盡入囊中。四捨五入下來,等於白撿了一個丫鬟,還倒收九十兩。
這也就算了,被救了性命的陸婉雲對青檸感恩戴德,衙門裡的兄弟們更是對自己敬服有加,簡直是名利雙收。
柳老財主真是百年難遇的大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