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皺起了眉頭:“只剩三千兩了?”
劉文越呸了一聲,露出了十分鄙夷的表情:“屁!只收到了三百兩!上面那幫人是真敢拿啊!”
眾人聽後無不震驚,就連凌晨也張大了嘴巴。
以前常聽人說,哪裡出了災情,朝廷發糧幾十萬石,自以為做的很好,可實際上到老百姓手裡就只剩個穀殼了。他還以為是誇張,現在看來,真是這樣啊!
劉文越嘆著氣,夾了一塊肉片放進自己碗裡,卻並沒有吃,而是握著筷子繼續說道:“這差事是一定要做的,躲不過去。可銀子從哪來呢?老爺縱使內心不想盤剝百姓,怕也不得不……”
“哎!”
桌上眾人包括凌晨都齊齊伸手製止他繼續說下去,劉文越也自知酒多失言,嘆息一聲,便低頭乾飯了。
凌晨思索著他們剛才的話,陷入了沉思之中。
錢不夠修橋,而橋又必須得修。這種情況下除了想辦法把錢湊夠之外,就只有在橋上下功夫了。
於是第二天,凌晨就騎著馬從家裡出發,來到了距離望雲鎮三十多里外的裡陽村附近。
因為地處中原,所以整個潁川府都是一馬平川,裡陽村也不例外。祥符河像一條絲帶,泛著粼粼波光將整齊的麥田桑林一分為二,水面上時不時的有大小船隻經過,看起來還是比較繁忙的。
但是裡陽村的人卻並沒有什麼商業頭腦,如此繁忙的河段,哪怕在岸邊擺個炊餅攤也能有不少兼職收入。
或許這就是小農經濟的侷限性吧。
言歸正傳。要修橋,當然是在最窄處修才能節省成本,可這條河上這麼大的船流量,修的窄了又可能會造成堵塞。
底下要過兩層船,橋洞就必須得高起來,這是繞不開的。可無論是修的高還是把兩岸壘高,都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時間和銀子。工部撥款和縣衙庫銀如果夠的話,馮延也就不會發脾氣摔杯子了。
那點錢,估計修一半都夠嗆。
哎等等……
修一半……一半……
——
陽光撒在枝葉泛黃的樹梢上,穿堂風輕輕吹過,帶著一抹初秋涼意,拂去沉悶的炎熱。古色古香的縣衙後堂裡,馮延身著便服,看起來心事重重、愁眉不展,但還是示意侍女給凌晨上茶。
“大人何故凝眉?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哦……一些公務上的瑣事,你今日前來,所為何事呀?”
凌晨笑著說道:“上次蒙冤入獄,多虧大人明察秋毫,晚生才能清白做人。今日特地前來叨擾大人,特表謝意。”
馮延抬眉看了看凌晨空蕩蕩的雙手,謝意?謝意在哪?
“你本就無罪,老夫自然不會叫小人奸計得逞。”
“話雖如此,可要是沒有大人,換了其他人就難說了。所以每每想起便心生感激,想著能為大人做些什麼。今日又見大人心緒不佳,晚生斗膽請大人說出所為何事,或許晚生能解一二也未可知。”
馮延端起茶杯,撥去浮葉後抿了一口,雙目空洞的望著地面說道:“難得你有心,此事……說來也不難,只要銀子足夠,便不是什麼問題。”
緊接著,他就將上面指派本縣修橋的事情說了出來,基本和之前劉文越他們說的大差不差。
凌晨聽完後在心裡偷笑,不過面上還是假裝在思索,似乎也被難住了。過了一會後,他起身拱著手問道:“不知……晚生能否察看一下地圖和修建的具體位置?”
馮延聽後一愣,內心是不想給凌晨看的,那些都是官府文書,凌晨如今只是個平民,憑啥給他看?可又轉念一想,這小子是節度使大人比較看重的人,也算是有些背景,生硬拒絕了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