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漫不經心的聲音,把漢子嚇得肩膀一顫,他撫著心臟的位置剛要轉身怒罵,結果對上了凌晨有些不太高興的臉。
漢子心頭又是一驚,瞳孔猛然放大,急忙扭頭看向一旁——
怎麼回事?他的弟兄們竟然全都昏倒在了地上,整整齊齊的排列在樹林邊!而且還個個腦袋帶血,粘稠的血液將他們的頭髮都粘成了一團……
漢子有些腿軟,他還是有些不太相信,哆哆嗦嗦的看向凌晨的右手,滿手都是鮮紅的血跡……
這……這……
還沒等他理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該反抗一下還是該跪地求饒,眼前的少年就將髒乎乎的血手搭在了他的褂子上,擦拭著上面的汙血。漢子身體僵硬,一動也不敢動,雖然他很想一刀劈過去,但腦海裡總有一道聲音在警告他——千萬別那樣做。
“這是江淮節度使的公子送給我的,怎麼樣,刀還不錯吧?”
眼前的少年就這麼雲淡風輕的跟自己介紹著刀的來歷,鬆弛的就像老友閒談一般。高大漢子此刻內心後悔的要死,完犢子!踢到鐵板了!
等等,江……江淮節度使的公子送的?!
“噗通!”
他毫不猶豫的跪了下來,雙手將刀恭恭敬敬的舉過頭頂,身體和聲音齊顫著說道:“小人有眼不識泰山!被豬油蒙了心,一時衝撞了公子,罪該萬死!求公子……”
“哎哎哎,”凌晨立刻打斷他糾正道:
“我不是什麼世家公子,我剛從軍中光榮退伍,以前是幹百夫長的,就是個芝麻大的小官~”
直娘賊!百夫長?!
完了!!
這人竟然是個百夫長!難怪自己的那幫弟兄跟小雞一樣……哎不對啊!能做到百夫長的哪個不是滿臉橫肉、身體雄壯、脾氣暴躁?他這麼……也不對!現在是尋思這些的時候嗎?!
自己那幫生死不明的兄弟確確實實就躺在那裡,腦袋血刺啦呼的這還能有假?總不能是他們集體和這小子串通好,在跟老子耍笑吧?!
凌晨見他一句話也不說,就低著個頭等著正義的鐵拳揮下,頓時便沒了興趣,從對方手裡拿回自己的刀合進刀鞘後,蹲下來望著高大漢子問道:“身上有錢嗎?”
?
高大漢子茫然的抬起頭,有些不明所以,他問這個幹什麼?
“有……有一些,公……大……將軍來之前,小人們還劫了兩隊過往旅人,不敢隱瞞!”
下一刻,一雙膚色白淨、掌心卻有老繭的手伸到了他的眼前,還曲了兩下——
“給錢。”
“啊???”
“啊什麼啊!你的那些不義之財和非法所得你還想留著啊?”
土匪頭領最終還是選擇了乖乖聽話,命跟錢,總要給人家留一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那年輕人也講究,拿了錢就心滿意足的騎上馬走了。只越貨,不殺人,也沒有跟他說什麼以後要安分守己、不要再出來搶劫之類的陳詞濫調,是個利索人。
只是有一點土匪頭子不太明白,對方說他是什麼FB,哎夫比哎是個什麼玩意?聽他話裡的意思,似乎有點像是捕快之類的……
告別鬱悶的土匪頭子,重新上路的凌晨心情更好了!憑空多出7兩3角野生的銀子,自己簡直是錦鯉附體啊!
一兩金子能換一百兩銀子,一兩銀子能換一千枚銅錢。文若送了兩錠金子,工資攢了82兩,退伍費10兩,再加上……
嘶……咱也是搖身一變,成大周暴發戶了!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總有一種和青檸見面的期待感,他很好奇青檸看到這麼多錢後會作何反應。
當初離開望雲鎮時,還是初春四月,清寒時節。如今征戰歸來,已是八月晚旬,山河漸秋。
凌晨立在馬上,望著不遠處那片土牆茅瓦,老人們放下農具坐在村口靜沐暖陽,孩童們圍繞著大樹追逐嬉戲,一片豐年景象。他突然從心底生出一絲忐忑來。
須臾後,不禁自嘲一笑,怎麼還整出近鄉情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