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摻合這件事。”
“即便你不摻合,這塊地仍然會是別人的。是我,還是別人,有什麼區別?”
“劉錦揚說,這塊地上的包袱很重。”
“這是我的事。”
柳謐沉不住氣,“連浙,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在想什麼?”
連浙問的正經,柳謐答不上話,連浙卻已經先她說了出來,“在想我怎麼能再追上你?柳謐,你不必那麼自戀。”
隔著電話,柳謐的臉還是紅了,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反彈,“我才沒有那麼想。”
“自取其辱了好多年,即便是上吊,我也該換棵樹了。”
柳謐握著電話的手收緊了,聽他輕松的說,“做完這一單,你我的恩怨,一筆勾銷。怎麼樣?這麼多年,你累我也累了,咱們都換換口味。”
柳謐下意識的把指甲放在嘴裡咬。
“不急著答複,年後才投標。你先考慮考慮。”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第71章
上次知道了安城有歌劇院,柳謐就關注著公眾號。近期公告,有國外的樂團來安城演《參孫與達麗拉》。這部歌劇是柳謐以前經常看的,國內也有歌劇院排過,但效果都不是很好。這次有國外的樂團來,她很想去看,可惜,知道的太晚,只有黃牛票,她又捨不得。
連湘從她旁邊經過,問她,“小謐姐,你在幹什麼一臉的糾結?”柳謐就說了,連湘伸頭看一眼,沒作聲,第二天晚上回來就把票攤開柳謐看。
連湘笑嘻嘻的說,“那你甭管,反正有你的票就是了。”
演出那天,她倆很早就去了。連湘有點心不在焉,柳謐倒是很興奮。這部歌劇說的英雄參孫中了美人計,由勝利者變為階下囚。透過祈禱,又獲得了上帝賜予的力量。在敵人的歡慶宴時,推倒柱子,與三千敵人同歸於盡。這部歌劇並不是一個喜劇,也並不是正面的形象,卻有自己獨特的魅力。柳謐聽的很沉醉,尤其是第二幕的詠嘆調《你的聲音敲開了我的心扉》,雖然明知道達麗拉是虛情假意,但還是忍不住會受感動。
謝了幕,柳謐還不願走,連湘早就站了起來,催促柳謐,“小謐姐,人家都走了。”
柳謐說,“我從來都喜歡最後一個離場。”
“最後有什麼好的?走了走人,人家都走了。”
柳謐想起曾經和她一樣在最後退場的連浙,忽然有點時空穿越的感覺。她站起來,回頭看看,劇場已經空蕩了大半,剛才的熱鬧已經寥落。再往前看看,出演五光十色的夢境的舞臺,在平淡無奇的在白熾燈下只有垂著不動的幕布。只有在熱愛舞臺的人眼裡,才能仍然激蕩出心中的歡欣。
柳謐戀戀不捨的站起來。她已經有好幾年沒有看演出。既是捨不得也是難以承受。家裡出事最開始的那幾年,她幾乎什麼音樂也聽不了。她住院時,連浙還專門給她買了高品質的cd,讓她直接從桌上推落在地。連浙說當年她是誰也救不活的樣子,可能是。她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什麼樣子。
兩個人從存放處取了大衣,柳謐還沒扣好釦子,連湘就催她快走。她們走到路邊,一輛車慢慢停在她們面前。柳謐沒在意,要繞過去打車,連湘拽住了她,柳謐才要回頭問她怎麼了,車門開了,米堯站了下來。柳謐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小謐。”
柳謐看了眼連湘,明白了。她輕輕甩開連湘的胳膊,手抄在大衣兜裡不動。連湘有些尷尬,叫了聲“米大哥。”
柳謐把圍巾往上拉了下,遮住嘴,看著米堯。米堯有點侷促,“天冷,你們要不要上車?”
柳謐看了看連湘,又看回他,語氣如冬夜裡受了些汙染的空氣,帶著冷意和灰氣,“不用了,要說什麼你說吧。”
連湘雙手抱住柳謐的胳膊,“小謐姐,還是上車吧。”
柳謐第二次甩開她,動作不激烈,但很堅決,“不,不用,我不想上不大熟的人的車。你們要是有什麼話需要和我說,就在這裡說。否則,你們走吧。”
米堯已經看見連湘的眼裡隱約有淚意,他說,“小謐,你不要怪連湘,是我求她的。”
“呵,我有什麼可怪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利益。出賣一點別人的利益,來保住自己的利益,也沒有什麼。”
連湘帶著點哀求和委屈,“小謐姐。”
柳謐看都不看她,繼續對著米堯,“你找我幹什麼?”
雖然這並不是一個說話的機會,但這樣的機會也難以再尋覓得到,米堯只好說,“小謐,當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是故意要拋棄你。我也是被騙的,我爸突然買了機票,說是一家人出去旅遊……”
柳謐的耳邊嗡嗡的,她還是太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聽了一晚上的音樂,在剛才,她還以為自己好了、過去已經過去了,當他再提時,她發現自己又要墮入那個境地。
她費了力才穩住身形,聲音帶著點尖銳和抖,“那些事我說過我不想提,請你們不要這麼自私,我沒有義務去聽這些。”
連湘又輕輕攀住她的胳膊,“小謐姐,我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你聽一聽——”
她還沒說話,柳謐已經用力甩開她,“不知道就別跟著瞎摻和。喜歡他你就自己去追,不要拉著我墊腳。”說完,她沒來得及注意連湘的臉色,已經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