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謐笑,“你真八卦。”
“哎呀我學習一下嘛。”
要說和連浙怎麼熟悉起來的,好像也只有是音樂會。
聽音樂會是從小養成的習慣。因為從小就立志要學藝術,只要來安城的音樂會,她都會去看。大了點兒之後,米堯還陪她去過外地聽演奏會。到了歐洲後,頂級樂團就在身邊,各類音樂會次第開會。反正家裡也負擔的起,她也沒有別的愛好,米堯也還在國內讀書,大把的業餘時間,她基本就在各種音樂會中度過。
一次她去聽一場小型的吉他音樂會,散場的時候,她不喜歡和人爭搶,一般都是最後走,在滿劇場將暗的燈光下,居然看見連浙,她有些訝異。他則面帶微笑,“好巧,又碰上了。”
實話說,她那時並不討厭連浙,衣帽整潔,彬彬有禮,話不多,也會經常和她請教音樂知識。她發現他不懂,但品位不錯,也非常有自己的個性。他不喜歡肖邦,她曾打趣他應該不是個喜歡浪漫的人。他倒慨然承認了,“即便是最浪漫的愛情,在我的眼裡,也絕不是花前月下。”
她好奇,“那是什麼?”
他看著她,眼光灼灼,“我希望能承載她的一切,也裹挾她的一切。我的就是我的。一旦開始,便沒有結束。”
柳謐聽得咂舌,“我怎麼嗅到一種小白兔落入大灰狼的感覺?”
他一笑,“那就希望那隻小白兔不要落進來吧,免得被我吃了。”他補充了一句,“沒有逃得可能。”
當時只道是笑談。她也沒放在心上。一年以後,她家出事,她在世上霎時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個,突然其來的變更讓她蒙了。她不知道還能相信誰。
父親一生榮光,死的那麼寂寥灰暗。都說是米堯父親舉報的,鐵證如山,父親即便活著,也難逃定罪的命運。她不知道怪誰,也不知道該找誰理論。債權人蜂擁而來,她父親公司的法律顧問告訴她,公司資不低債,父親為了公司融資,還對外做了好多擔保。如果她要繼承財産,那就得繼續父親的對外債務。她也沒來得及多想,就放棄了繼承。然後,像是潮水一樣,家人、財産,瞬間被卷的什麼也沒有剩下。她已經沒有什麼固定的地方住,還有人不知從哪裡弄來她的行蹤,恐嚇讓她父債女還。
她害怕極了,匆匆的回了歐洲。候機的時候,她在機場大哭。覺得天地茫茫,不知道哪裡不容得下自己。長了這麼大,一直被捧在手心裡,原來有多透明、多純粹、被保護的有多經心,這次跌的就有多粉碎。
下飛機的時候,她也在機場呆了很久。除了沒錢,她對生活也失去了概念。到了住處沒一個小時,連浙就來敲她的門。
她當時還在驚嚇之中,不敢開門。他一直敲、她就越來越害怕。連續的奔波讓她神經脆弱,外面連續不斷的敲門聲讓她以為是跟蹤而來的債主。鬼使神差的,她開啟了煤氣,意識已經模糊的時候,她感覺有人砸了窗戶,跳了進來,抱起她就出了門。
在醫院醒來的時候,她發現是他。他很緊張,“你怎麼樣?”
她反問,“是你救了我?”
他握著她的手,“是的,你為什麼要——”
她掄起手,給了他一個耳光。這是她迄今為止唯一一次打人。然後她歇斯底裡,“你為什麼要陰魂不散的出現在我身邊?我的事和你有什麼關系?”
“我不會允許你去死。”
她喊的聲嘶力竭,“不是你,我不會這麼做。”眼淚也一下子迸了出來。在那個時候,她莫名的恨上了他。她至今都不知道是為什麼。是因為他才引起的誤解,還是他讓自己的驕傲在外人的面前崩塌,還是因為死也需要勇氣,而她僅有的勇氣讓他給攪散了。
連湘小心的問,“小謐姐,那天我哥說,他救的那個人,不會就是你吧?”
柳謐勉強笑了,“你怎麼會這麼想?”
“感覺,我一直覺得你們之間怪怪的。還有,那天吃飯,他居然摟著你的腰。”
柳謐熄了燈,“別瞎想,你小說看多了。”
“那你這次是和我哥吵架了嗎?”
“沒有。”
“才不信。你們都沒有真話。不吵架我才不信你會突然搬到安城來。”
“我……”
“行了行了,我也懶得摻和你們的事。”她小聲咕噥了句,“看看你們,我就知道,不能聽你們的,瞻前顧後,想太多。”
躺了會兒,連湘問,“小謐姐,你說,如果他真像你們說的那樣,那他當時為什麼會救我呢?”
“可能是危險程度不一樣。”
“可如果真的很危險,救了是一命換一命、或者是兩個人都保不住,那能算錯嗎?我也並不希望拿他的命換我的命。”
柳謐說,“感情這些事,本來是最難說的。我覺得,你們如果真的兩情相悅,那另當別論。既然他對你也沒到那一步,你就算了吧。”她又補充說,“你哥也是怕你受傷害。”
連湘沒有吱聲。
早上,連湘搶著下去買早飯,又搶著把碗洗了。吃了飯就和柳謐一起坐車去市裡。連湘說,“小謐姐,你住的這也太偏了。”
柳謐說,“是啊,這不是生活所迫,沒有辦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