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人家說的好像是十惡不赦的歹徒似的,什麼意思啊?是說我的眼光很差嗎?追我的人一大把,可是,現在的男孩子要麼是油頭粉面,是什麼所謂的中性美。要麼就糙的不行,只會打電玩。或者以為自己是道明寺或者魚塘塘主,裝酷耍帥,以為誰都該喜歡他。是不是我找個那樣的,他就覺得很正常了?”
柳謐心裡不是滋味,米堯是很好,上學時他們是著名的金童玉女。米堯那是什麼家教?就邱華的審美,不可能讓米堯油頭粉、粗糙、裝酷而帥,不可能讓米堯只會打電玩,只是……風度再好,他已經不是她的愛人。
連湘見柳謐不說話,就說,“小謐姐,我忘了,你認識他的,你來說,他到底怎麼樣。”
柳謐在連湘的催促之下,才勉強回答說,“嗯,就我認識的他來說呢,他確實比一般男孩子要好一些。不過,”她停了下來,想了想才說,“但我覺得,你哥說的對。”
連湘停住抽泣,“你是說,他真的不靠譜嗎?”
柳謐幾乎是很艱難地才把話說出來,“我聽說,他在危急的時候,拋棄過他的愛人。”
連湘簡直不可置信,“真的?不可能吧?”
柳謐勉強笑了下,“也都是聽說。你哥可能也是找人打聽過了吧?我覺得,你還是信你哥比較好。你哥再不好,畢竟是你血緣最近的人,不會害你的。”末了,為了緩和氣氛,她特別又加了句,“他又不是怕你分嫁妝。”
連湘的臉紅了,她輕輕抽噎了幾下,柳謐說,“再去洗把臉,我們吃飯吧。”
一頓飯吃的心事重重。連湘吃的極少,草草扒了幾口飯,就放下碗筷說自己吃好了,柳謐也沒有勉強,她收拾了碗筷,看連湘還坐在那裡發愣。見她出來,連湘說,“小謐姐,你能把你知道的事告訴我嗎?”
連湘的悽楚模樣讓柳謐很不好受,她拍了拍連湘的手,“你又何必呢?你不是說,他並不喜歡你?”
連湘託著腮,“我忽然想我爸了。我爸在的時候,我要什麼有什麼,相信男朋友也一樣。”說著,她又流下了淚。
柳謐不知怎麼安慰她,連湘忽然轉了過來,“我以前可同情我哥了,現在我覺得他人格缺陷,一點都不值得同情。”
“怎麼了?”
“我哥喜歡你,你不知道吧?”
柳謐簡直要跳起來了,“連湘,你胡說什麼呢?”
“我哥就是喜歡你。你剛到我們家的那次,他大發雷霆,和我爸大吵了一架後要從家裡搬出去。當時我還以為他是覺得我爸找了個小的,其實我爸早告訴我了,你就是他的幹女兒而已,沒有其他關系。本來我要去和他解釋,看他在收拾東西,裡面就有一張是你的照片。我就沒說話。後來,我有時回來的太晚、怕讓我爸說,就跑到你家裡避宿,碰見好幾回他的車,我只不過裝沒看見罷了。我還和我爸說過,我爸不讓我管,也不讓我把你和我爸的關系告訴我哥。看你以前對他那麼冷淡,我可同情他了,現在可不同情了。簡直完全不通人情。”
柳謐接不上話,默默無語。
當年連平域曾給了她幾個條件,包括幫她找一所新學校並資助她上完、允諾未來給她找一份和專業有關的工作,或者直接給一筆錢,她都不要,甚至說,幾乎是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她說,“我有我的驕傲,雖然沒有什麼不對,但我還不想拿來換什麼東西。而且,你太低估你兒子了,我拿了你的錢離開也沒有用,誰知道他會不會跟來?我也讓他纏煩了,最好的就是一了百了,讓他永遠死心。”
那個時候,連平域說,“柳小姐,這麼做,你一定會後悔。”
她笑,“後不後悔是我自己的事,和誰都沒有關系。”
對於在他們父子之間製造了這樣的隔閡,柳謐有深重的罪惡感。只是她今天才知道,連平域曾經把和她的真實關系告訴了連湘,卻不知為什麼,寧可與兒子吵架、至死也不告訴兒子實情。
柳謐家也沒有電視,兩人很快就洗漱完畢上床,各自默默的刷著手機,連浙的電話跳了進來,柳謐到洗手間接了起來。
連浙劈頭就問,“連湘在你那兒?”
“對,哭的很兇。我也勸了她,但沒什麼用。”
她聽見打火機的聲音,過了一陣兒,他說,“哭也不行,這不是件小事情。”
柳謐想了想,“連湘說,米堯也並不喜歡她,也就是個普通朋友的來往而已,要不就別管了。也許處著處著發現米堯老不喜歡她,她也就散了。這樣別弄出逆反心理。”
連浙一口回絕,“不行。”
“你也設身處地的想想,你管就能管住?你能二十四小時跟在她身邊?”
“那你是幹什麼的?不會幫著勸一勸?他是什麼人,你不知道嗎?”
柳謐沒忍住,“他沒你說的那麼差勁,也不是所有人都會面臨那樣的困境。對於連湘來說,他就是救了她的人。你再怎樣說,也抹不掉她的這個印象。”
“救了她了不起?我當年也救了你,得到的又是什麼?”
兩邊的電話都靜了。他說,“米堯不喜歡她更不行,我不想讓她重複愛而不得的痛苦。”
柳謐想起來連湘剛和她說的那些話,就草草應答,“那是你妹妹,你隨便吧。我能做的,就是盡力安慰下她。”
掛了電話,柳謐發了會兒呆。她忽然明白了連平域的作法,作為一個父親,他應該也不忍心看見兒子在無望的愛情中掙紮。
原來她真的拒絕的這麼徹底,讓一個外人都看得如此明白。或者在她做了個提議之後,真如連平域所說,這是一個後悔不了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