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林小薇很早起來, 下樓在客廳等兒子。她擔心樊先鳴陽奉陰違,誰不知道他們父子關繫好, 有事偷偷摸摸,還瞞著她。
“小坤, 你爸昨晚和我說了, 我不同意, 你說什麼都沒有用。”林小薇交抱著胳膊, 拿出在廠裡訓斥員工的氣勢看著兒子。兒子都被樊先鳴慣壞了,再不治他要翻天了。
爺爺奶奶父母妹妹全在省城,他一個人留在首都做什麼,家裡又不是沒有地方給他上班, 要做研究廠裡有實驗室,樊先鳴學校也有實驗室。醫科大那些學生巴不得樊先鳴帶著他們做研究, 兒子有這麼好的條件都不把握。
母親不同意,樊孝坤心急表明決定。
“媽,我是真的…”
媳婦說的不清不楚, 樊先鳴察覺事情要大條了,趕緊出聲制止兒子。
“小坤, 你媽都知道你畢業想留在首都,有什麼事好好跟你媽說。”趕在兒子之前說出來,他的心狂跳不止, 還好兒子沒有嘴快全說出來。
“媽,我想留在首都。”喊了一聲媽,停頓了一會兒才說出後面那句話。差點被嚇死, 還好父親及時阻止了他,樊孝坤感激的看著父親。
“不行,畢業了回來到廠裡上班,看你爸也沒用。”樊先鳴還說沒同意,兒子每次有事就找樊先鳴,現在當著她的面都找樊先鳴求救,她說的話什麼時候這麼不管用了。
“媽,早點好了,奶奶要我喊你們過去吃。”樊念突然出現解了樊孝坤的圍,樊孝坤趁機逃走。樊念也跟著哥哥去了餐廳找爺爺奶奶。
“你們一個個的想氣死我是不是。”樊先鳴幫兒子,現在連女兒都幫兒子。兒子留在首都對他們有什麼好,又不是隻有她一個人想兒子。
“我今天沒事,晚點和小坤談,別氣了。”捏了捏媳婦的手,倩倩的事要趕緊和兒子談。兒子想留在首都一定是因為倩倩,如果他棒打鴛鴦了,兒子就不會執意留在首都。
只是讓他棒打鴛鴦,有些於心不忍,兒子為什麼要喜歡萬倩倩。
兒大不由爹,樊先鳴每次和兒子談倩倩,只要話裡有讓他們分開的苗頭,兒子就能馬上岔開話題。林小薇拿兒子沒有辦法,他也拿兒子沒有辦法。
年後寒假結束送兒子去火車站,回家林小薇擺臉色給他看。就算他想勸兒子放棄萬倩倩,兒子也願意和他相處,與他說話。但是看到林小薇就會躲,躲出去或者躲回房間,不願意和林小薇多說話。
時代不同了,孩子不可能跟著他們一輩子,他們也不能指望兒女們養老。兒女們有兒女們的人生,不可能管他們一輩子。
“老婆,小坤遲早要離開我們,遲早要離開這個家,我們越是勉強,他越是反抗,他已經選好了要走的路,我們暫時尊重他的選擇,只在兒子需要的時候我們再出手好不好。”就像婚姻也一樣,今後的日子都是他自己的,他們不能替他過,就不要替他選擇。
“先鳴,對不起。”兒子不是樊先鳴一個人的,她不應該每次兒子不聽話就埋怨樊先鳴,更不應該遷怒他。兒子大了,翅膀硬了,他要翺翔,為人父母只能盡量為子女遮風擋雨,怎麼能折了他們的翅膀。只是她真的很捨不得兒子。
“別說對不起,是我沒有教好小坤,你應該怪我。”站在為人父母的角度,他不贊成兒子和倩倩結婚。站在兒子的角度,他只是追求愛情,並沒有錯。兒子是他的種,當初為了娶媳婦他都能義無反顧,兒子要娶倩倩要怎麼阻攔。媳婦這關,估計到時候又會怪他。
林功成和趙良英結婚案判了,宣判後樊先鳴見過一次趙良英,後來就再也沒有見過她和真真,聽說他們離開了省城去了外地。
年前宣判的重婚罪在省城還轟動了一時,這種形式的犯罪進入了大眾的視線,趙良英也因為這件事擔上了毒婦的罵名。
林功成得到了應有的懲罰,趙良英獲得了該有的補償,這件事在樊先鳴心底畫上了句號。之後的發展他沒有再關注,只是另一件事又來了。
初夏省城持續了一週的綿綿細雨,新聞聯播裡報道他們省好些地方鬧災了,其中就包括老家所在的縣城。樊先鳴還在持續關注這件事,樊孝虎電話就打過來了。大伯昨天在堤邊安排抗洪救險工作時,失足掉進河裡被洪流沖走了,過去一天人還沒有找到。
“你先別急,我和你嬸明天回去,村裡現在情況如何。”大伯今年都七十多歲了,樊先鳴擔心大伯這次恐怕會兇多吉少,問了些村裡的情況,緩解樊孝坤低落的情緒。
“村裡那條河決堤了,地裡的莊稼毀了,有些地勢矮的房子都淹了。”大雨下了十天,不只他們村,好多村都淹了。爺爺沒找到,他急的團團轉,沒辦法才給先鳴堂叔打電話求救。
第二天早上,夫妻倆準備好回老家,醫院打來電話。有一例剛入院的心髒病人,情況和身份都有些特殊,要樊先鳴回醫院。
“你先回醫院,我到老家了給你打電話。”
樊先鳴一場手術下來全身汗濕透,接到林小薇電話,說大伯找到了,她和樊孝虎在縣城醫院。他的心也放下了。
找到大伯時,大伯抱著一顆卡在岸邊的大樹上兩天了,兩天沒吃東西,人都虛脫了,大伯還說他沒事。畢竟年紀大了大家都不放心,林小薇送大伯去了縣城醫院。
這次老家水災樊先鳴夫妻出錢又出力,林小薇在縣裡待了一個星期才回省城。樊英霞也在回來了,她聽說老家受災專程趕回來,還帶了不少物資過來。
醫院院長突發疾病,在這時候提前退休,把院長的棒子交給了樊先鳴。樊先鳴剛上任比較忙,抽空去縣裡看了大伯,沒有時間再回村裡。
後來的那些歲月裡,樊先鳴總是有各種各樣的原因沒有機會回老家,爹孃也沒有再回過村裡。直到他兒孫滿堂爹孃離世樊先鳴才再次踏上那片土地。
98年的冬天,家裡過了一個不見硝煙勝似硝煙的年。林小薇整整五天沒有理過兒子,在客廳對兒子板著臉,回到房間哭咬樊先鳴。
“樊先鳴,我告訴你,你們父子別想氣死我,我是不會把你留給別的女人。”林小薇擦幹眼淚,又咬了樊先鳴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