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薇在廚房做事, 廚房離院門近,聽到有人叫門, 出來看到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他在門外向著院子裡張望。
“你是?”回來的路上有小汽車跟著他們, 樊先鳴說是送他過來的車, 後來回家就把這事忘了。現在見著眼前這樣穿著的男人, 八成是送樊先鳴過來的人。
“我找樊先鳴。”站在門口說話的是首都過來的陪同人員, 他們把樊先鳴放下來後跟在樊先鳴後面進村,村子裡午飯都吃完了,樊先鳴都沒有出來招呼他們,他和司機還餓著肚子。
確認了來人的身份, 林小薇熱情迎進門,又是張羅倒茶, 又是張羅做飯。
樊先鳴故意沒管他們,想他們自己回去,現在人都進來了, 只想他們吃了快點走。他不想去首都工作,離家太遠, 而且在首都做研究,他可能同樣沒自由。不想太忙碌了,已經缺席了六年, 他要多些時間陪伴家人。
吃飽喝足,兩人賴在樊先鳴家不肯走。
“樊同志,我們的職責是陪同你, 你去哪我們跟到哪。”首長下了命令,必須帶樊先鳴回首都,樊先鳴趕人,他也只能耍無賴。
“沒看到我在陪女兒玩,你們要跟就出去跟,別在我家裡。”樊先鳴很生氣,青筋鼓起,在國外被限制了四年人身自由,回國了還派人著他,他要的自由還是沒有還給他。
樊先鳴起身開趕,人被他趕走了,回頭看到林小薇站在他身後。不想林小薇看到他亂發脾氣,才在林小薇帶女兒回房時趕人,還是被她看到了。
“先鳴。”就算林功成那次要打她,樊先鳴生氣也沒有發這麼大的火。不再在意樊先鳴看到她那雙粗糙的手,拉著他回房,拉著他坐下,拉著他靠在他身上,拉著他的手放在她腿上。
“三年前,倩倩來村裡告訴我你失蹤了,我很害怕,害怕你再也不會回來了。你說你喜歡小棉襖,念念都這麼大了你才捨得回來看她。
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我只瞞了你一件事,就是我們結婚沒多久,爸媽給我寄的那封信沒有給你看。在此之前,他們寄信給我,希望我嫁給傻子,我當時很傷心,就是三姐結婚那天,我去找了你。
我寫信回去說不想嫁,嫁給你後收到的那封信就是我說不想嫁的回信。不肯把信給你看是不想你誤會,不想你知道我的家人那樣對我。
先鳴,我喜歡你,一直都喜歡你,嫁給你也是因為喜歡你,沒有其他的原因。
我知道你這些年肯定受了很多苦,能不能說給我聽。”
很想知道經歷了什麼,使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只要他的心還在這個家裡,她會努力讓樊先鳴變回成從前那個快樂的人,他們一家人也會永遠在一起。
“我也喜歡你。”往事不願意再提起,他回來了一切都可以再繼續。
狗娃回來了,生了狗娃這麼多年氣的樊村長早就氣過了。他們說狗娃瘦的不成人形,不管狗娃因什麼原因沒有回來見爹最後一面,那都是狗娃的不孝。爹從小疼他,再大的事也不能不回來送終。
林小薇和樊先鳴正在訴衷腸,樊村長在樓下喊門。見著狗娃下來壓著狗娃就走,他要讓狗娃去給爹磕頭。
林小薇這些年和村長大伯處的也有些不快,樊先鳴的身體不如以前,擔心大伯欺負樊先鳴,小跑著跟在後面。
樊先鳴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大伯的臉色很不好,一直催促他快走,林小薇跟在後面,他慢一點都會被推著走。
到了一個豎著好幾塊墓碑的山垛子上,他還沒來得及看清碑文上的字,大伯用力拍他的背,讓他跪下,他一個踉蹌,倒在地上跪下了,正好跪在了一塊新碑跟前。
“爹,我把狗娃帶來了,你別嫌遲,狗娃他去國外了,今天才回來。”樊村長對著墳墓絮絮叨叨,都是在替樊先鳴說好話。
樊先鳴知道這個墓碑是爺爺的,挺起背跪著,眼睛也是紅的。墓碑上刻有爺爺去世的時間,爹那一欄的名字下面只刻了他,沒有刻大哥的名字。是他不孝,明知道爺爺身體不好,應該回來看過爹孃看過爺爺再走。
林小薇趕過來跪在樊先鳴身邊,他每年清明七月半都會帶兒子過來替樊先鳴給爺爺燒香。斯人已逝,樊先鳴根本不知道爺爺病重去世的訊息。
“你去首都的前兩天,大伯打電話到我辦公室,那時候爺爺病重,我怕你擔心,沒有告訴你。”她那樣做,爹怪她,大伯怪她,他們都怪她她都不怕,只怕樊先鳴也怪她。
“不關你的事,就算告訴了我,我可能也不會回來,只會走的不安心。”爺爺對原身很好,對他也不錯,但他不會為了爺爺放棄出國。其實過年那次他就知道爺爺撐不了不久,村裡沒有來信,他假裝不知道,就能安心的走。
在國外六年,他雖然遭到了非人的對待,卻沒有後悔出國。至少他出國的目的達到了,還在國外醫治了那麼多病人,他的付出有了收獲,就是值得。
當晚樊孝坤放學回來,一米六的大小夥子見著樊先鳴都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