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連年剛邁出的腳步倏地停駐半空,如同該上油的機器般,傅連年機械式的收腿,重新站回了原位。涼顏秋是不是吃素的,傅連年不知道,他就知道涼顏秋手裡握著的那把菜刀絕對不是吃素的,他常用那把菜刀剔骨頭,能不知道嗎?連著骨頭和肉的粗筋,那菜刀都能一下砍斷,砍人自是不在話下。
傅連年剛一站回原位,就聽見咚的沉悶一聲,涼顏秋切完了菜,將菜刀狠狠地一下釘在案板上。幸好他及時留腳,不然這菜刀多半就要釘他身上了。傅連年長舒一口氣的同時,涼顏秋說話了。
“英子家給我送換洗衣裳來了。”
“嗯。”傅連年低應了聲,這個他知道。剛進門時,懂事的英子已告訴過他了。
“裡面還有包銀子。”涼顏秋彎腰拾柴,起火做飯。她邊幹活邊語氣平平道。
“嗯?”傅連年本是平淡的音調,忽的向上提。“那銀子不能收,那是英子家買種子的救命錢,你給收了?”提到英子家,傅連年竟比關乎他自己的命更為緊張,此刻,他儼然已忘了剛剛涼顏秋是怎麼拎刀要挾他的。
“沒收。要收的話,我剛也就不會出‘瞎’轉了。”涼顏秋故意加重了那個瞎字的發音。
涼顏秋一句話,頓時說得傅連年心生愧疚,原來他竟是沒問清楚緣由就錯怪了好人。
見男人一臉的愧疚,涼顏秋也沒好再繼續揪著此事不放,她涼顏秋並非小肚雞腸之人,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得讓它過且過吧,反正傅連年也回家了,沒故意躲著她就行,此刻,涼顏秋心中的氣也算是因傅連年回家而消了大半。
傅連年被堵的又是半晌的沒吭聲,涼顏秋沒理他,繼續道:“我還銀子時,還把你早上給我的那條肉割了些送去,韓大娘的眼睛不好,身子定虛,多吃些肉,讓她老人家補補身子該是好的,你不會怪我吧?”
別看涼顏秋看似詢問的一聲,實際上涼顏秋是算準了傅連年定不會埋怨她。
“那肉是給你和兩個孩子補身子的,怎麼弄,你自己看著來,不用與我說。”果然傅連年並沒有因涼顏秋的擅作主張而責備她半句。
“嗯。”涼顏秋邊拿筷子扒拉著鍋裡的食材,邊點頭應道。
見涼顏秋半晌的沒了再開口的意思,傅連年輕蠕了蠕嘴角,似想說些什麼,可最終卻沒能張開嘴。調轉過身,他再度往出走。
“天快黑了,別再上山了,等等洗手吃飯。”
傅連年轉身才走出兩步,就聽身後的女人又啟口道。
“我在山上吃過了。”傅連年悶著聲答道,頭也不回。
“吃過了?你吃什麼了?早上剩的那硬饃?”涼顏秋眉頭一擰。
“不,早上你給我的那兩個夾肉饃,挺好吃的。”
“中午呢?”涼顏秋皺起的眉頭擰成了死結。
“晌午不餓,就揣在懷裡,下午上山時費了些力氣,餓了就給吃了。”窮人家就這點好,從不糟蹋糧食。“今個兒有些累了,先回房睡了,一會兒吃完飯,早點讓英子回去,別太晚,不然家裡大人不放心。”
叮囑完,傅連年腿腳麻利地折回了他的那間茅草屋,徒留下廚房裡險些咬碎一口銀牙的涼顏秋。
‘好你個傅連年,你給我等著,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今天晚飯你算是躲過去了,看你明天早上吃什麼!’涼顏秋氣得想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