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蘇博遠和徐氏也把蘇家族長請了來,因著出了事,因此沒敢大辦,只小辦了場家宴,便算是給蘇祁認祖歸宗了。
轉眼到了三月初,一到月初就要大采買,中饋依然掌管在她手裡,這種事自然是要她去做的。
雖然因著楊氏和蘇珂的落敗,府中下人都是有眼力見的人精,自然知道誰才是主子,當然不敢再在賬目上動手腳,可她少說在府裡關了好幾個月沒出去過了,再不出去玩,怕是要發黴了。
月初大采買,正好是個再合適不過的藉口。
這便喊上紅豆相思和舜爻,再加上一大幫府裡下人,正巧蘇祁也沒怎麼好好逛過街,便索性把這孩子也帶上了,戴好帷帽,這便向市坊而去!
每個院子的日常用物,小到茶葉,大到衣物,夏天的冰,冬天的炭,都是要靠中饋發的。
這便去把亂七八糟的店鋪都逛了一遍,買足了中饋分配的一大堆雜物,便堆在馬車上讓小廝們駕馬回府,自己帶著紅豆相思再逛逛。
還沒走出幾步,便見有個老爺子坐在酒樓靠外支起來的棚子裡,點了盤魚吃得正香,而一邊湊上個不懷好意的惡霸似的人物。
“喂,死老頭子,在這吃飯,交了錢了嗎?”那一看打扮就是個富家公子的惡霸一腳踩在桌面上,鞋底灰塵差點落進菜裡。
那老爺子只皺了皺眉,伸手把那盤魚往邊上挪了挪:“老夫可是付過飯錢的。”
“飯錢?”那惡霸見狀和同伴哈哈大笑起來,笑夠了,這才繼續說道,“你以為付了飯錢就能在這天子腳下吃飯了?”
當下便有同伴介面說道:“要在這吃飯,先給我們交稅!”
“對!交稅!”
幾個虎背熊腰的男子霎時之間把那獨身一人的老爺子圍在了中間。
老爺子又淡然吃了口魚,這才慢悠悠道:“收稅?你們,官職幾何啊?又以何名義收稅?大安律法,可沒有吃魚收稅這一項。”
那幾個惡霸對視一眼,顯然是被氣著了,伸手一拂便將唯一一碗菜打翻在地:“臭老頭子!我看你是活膩歪了!找死!”
蘇掩在不遠處擰了擰眉:“紅豆,相思。”
“是!”兩姐妹齊齊應了聲是,這便轉瞬之間就把幾個人打趴下了。
她卻是牽著小少年並肩淡淡然坐到了老爺子對面,向躲在柱子後頭瑟瑟發抖不敢出聲的小二道:“再去點盤清蒸魚。”
小二縮了縮脖子,飛快退下了。
“小姐,這些人如何處置?”
蘇掩瞥了一眼在地上躺得橫七豎八的惡霸們,便淡然笑道:“送官吧,就說這些個惡霸,居然敢敲詐荀閣老。”
相思紅豆對視一眼,皆是一驚!
這貌似不起眼的老頭,竟然是前任相爺——荀亓?!
“還不快去?”
“是!”兩姐妹反應過來,慌忙押著幾個人就往京兆尹那邊去了。
荀亓這才抬眸看了她一眼:“你如何知道,我是何人?”
“荀閣老雖是一身布衣,手掌的繭子卻顯示你是個文人,且你袍子是交領,只有身有官職之人才能穿,朝中你這般年紀的官員我大多都見過,既然我之前並不不認識你,你卻穿著官員才能穿的交領袍,證明你是告老還鄉之人,而你束發雖是用的布帶,可束的發式卻是泰州那邊的風俗,而且剛剛的那盤魚又小又多,市面上賣的魚基本都是漁民用網兜網來的,只網得住大魚,太小的魚會從網兜縫裡跑出去,所以應該是你自己釣來,交由店家烹飪的,但你手指並沒有常年和魚竿魚線漁網打交道留下的疤痕和繭子,證明你只是喜歡釣魚,卻並不是以釣魚為生。綜上,文官,還鄉,愛垂釣,泰州人氏,便定是荀閣老無疑。”
荀亓眼神一閃,點了點頭:“不錯,不錯,小小年紀又是女兒之身,卻有這般學識和心智,真不愧是持遠的寶貝閨女。”
本來蕭離疏那小子和他說這丫頭宮宴勇挫大幽使團威風,他還覺著那小子袒護自己未來媳婦,沒想到啊,這丫頭倒當真有些本事!
蘇掩微微一笑:“那閣老又為何知道我是蘇家的閨女?”
荀亓捋了捋鬍子,淡然道:“你戴著帷帽證明還未出閣,那兩個下人的身手不凡,該是死士,你剛剛還帶著一大堆下人出來採買,往車上裝的東西大多是茶葉,煤炭,布匹等物,證明你負責掌管府中中饋,而你身邊帶著的這個孩子,雖有八九歲模樣,卻留著短發,而且不說話,愛動,坐不住,該是前幾天聽說認祖歸宗的狼養大的孩子。所以,配備死士,掌管中饋,未出閣,還帶著個心智不齊的狼孩,除了蘇家三小姐,又能是誰?”
“不愧是荀閣老。”蘇掩聞言不由也由衷贊嘆了一句,隨即又想起了什麼,“對了,荀閣老如何想起要給懷王做三媒?”
荀亓斂眸道:“老夫早年間受過懷王恩惠,他有求老夫不得不應。”
要不然他還懶的大老遠從泰州趕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