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離疏臉色不動,卻是伸手一把,手腳並用,一個呼吸間就把人摁在了床上,蘇掩正要掙紮,卻聽聞他聲線平平,淡然敘述著,她出現在他生命裡之前的曾經。
在他平淡的毫無感情的敘述裡,彷彿那個為了下屬將士屢次隻身犯險的不是他,那個屢次險些死在沙場上的人不是他,那個躲著戰場明槍又要防著兄弟暗箭的人不是他……
那個為了躲避皇兄追殺而一直低調行事的小王爺不是他,那個在皇威之下活得戰戰兢兢的少年不是他,那個班師回朝被皇兄刺殺而決絕從懸崖上一躍而下的人也不是他。
她終於忍不住打斷了一下:“你那時,為何要跳崖?”
這個問題,她想問一早上了,都快憋出內傷來了。
蕭離疏半晌沒答話,只是抱著她的手又緊了緊:“我與大軍失散,手受了傷,已經拿不動劍了,又被逼到懸崖處,所以以為天要亡我,與其死在這些小嘍囉手裡,還不如死的瀟灑些,所以跳了崖,卻不知道是不是命不該絕,竟被下游的漁夫救了。”
她得到了答案,心裡卻更壓抑了,躬身往他懷裡又鑽了鑽,悶悶的聲響從胸前衣襟處傳來:“蕭離疏,要是我們大事失敗,要跳崖,我陪你一起。”
她本就是為了男人死過一次的人,再死第二次,又有何妨!
蕭離疏一愣,隨即垂首把人抱得更緊了些,幾乎要揉進血脈裡去,悶聲道:“不會失敗的。”
他怎麼捨得,讓這小白眼狼跟自己一塊去死。
兩個人良久無言,沒一會,便各自傳來了平穩而深厚的呼吸聲,竟是相擁著睡去了。
等蘇掩一覺睡醒,旁邊的被窩都涼了,也不知道蕭離疏是走了多久了。
“小姐醒了?”相思說著,微微一笑端來了一碗麵,“怕您醒了餓,先給備下了,小姐要不要吃點?”
她要是不說還好,這一說,還真是餓了。
當下立馬接過了,一邊吃著面條一邊問道:“你們幾個都回來了?”
相思點了點頭:“嗯,這些天我們四人一直在梧桐手下練著呢,梧桐心狠,半點沒放鬆,短短一個月,繭子都多了好幾個。”
“辛苦你們了,我倒是覺得,你們會輕功就行。”
紅豆端著洗臉盆進來,正好聽見這話,頓時神色一凝,眼底彌漫著自責和委屈:“小姐快別這麼說,都是我們護衛不當,這才……”
……害得小姐在懷王府住了好幾天。
而且一回來還被告知自家小姐居然跟那個脾氣乖張詭異的懷王訂了婚!
算下來這不都是她們沒保護好的錯嗎!
蘇掩攤了攤手:“我說了很多遍了,你們只要能報信就行,這也是為了保護我,又有何不可?”
紅豆將洗臉盆放在架子上,滿臉憂愁:“都是我們姐妹保護不力,才害得小姐竟然要嫁給那煞神……”
提起這樁婚事,她倒是忍不住斂著眸子嘆了口氣,她到現在都感覺莫名奇妙的,居然就要嫁人了,她上輩子都沒嫁過人好嗎!
而且,還是嫁給蕭離疏。
那個煞神啊!
只不過,於她而言,那人可不是煞神……
不僅不是煞神,還溫柔到了極點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