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秋又一轉神色,哪能沒留意到,暗道難道三小姐遇刺一事是大夫人主使的?
楊氏和林婆子不敢多做停留,主僕倆各自深吸一口氣,轉瞬之間面上就不顯恐懼之色,只領著路往福壽苑去了。
到了福壽苑,果見老夫人拄著柺杖在上首坐著,而左下一排,坐著穿著大理寺官服的一排官員衙役,領頭者正是年紀輕輕的舒墨。
老夫人神色凝重,見了她來便黑了臉色,揮手讓她在右邊那排坐下。
她顫顫巍巍在那坐下了,雖然面上不顯,但那微微顫抖絞著絲帕的手,卻是出賣了她。
舒墨放下手中輕啜了一口的清茶,雖然年紀不過二十出頭,卻渾身自有一股渾然天成的威壓之氣:“這位,便是楊國公府的小姐吧?”
上來就問孃家,楊氏忍不住驚得心驚肉跳,看來果然是往楊國公那邊查去了!
可她現在不能承認,絕不能承認!
只好使勁絞了絞帕子,藉此以冷靜下來,扯出一個牽強的笑意:“這位官爺是……”
舒墨放下杯子,面色不動,向楊氏拱手示意:“忘記介紹自己倒是舒某的不對了,在下大理寺卿舒墨。”
楊氏用力過猛只聽嘶啦一聲,手中鮫絲帕子已經破了個口子,果然是大理寺!
林婆子也是一驚,到底沒直面舒墨可怕而駭人的威壓,倒是比楊氏好些,見狀連忙推了推她,楊氏這才反應過來,慌忙將帕子往袖中深處一塞:“見過舒寺卿,不知舒寺卿此來有何事?”
“怎麼,楊夫人還不知道三小姐死士被刺殺一事嗎?”舒墨盯著她袖口看,微微勾唇,雖然笑著,卻是意味不明,看的楊氏背後更加心驚。
“什…什麼…?阿掩被刺殺了?”
還沒等舒墨說話,老夫人就先用柺杖狠狠錘了捶地面:“這等大事你一個主母怎麼會不知道?你平日裡都在做什麼呢?是不是要等阿掩死了你才知道?”
楊氏心道我就是想讓她死啊。
林婆子忙道:“回老夫人,快年底了,夫人查了一天的賬,剛您請了才來的。”
老夫人冷哼了一聲,別過臉不再說話。
“哦?那麼說大夫人今天一天就是在查賬咯,可有人證明?”
林婆子咬牙在她後背擰了一把,楊氏吃痛,這才反應過來,忙鎮靜回道:“那是自然,林嬤嬤就可以證明,怎麼,舒寺卿是在懷疑我嗎?”
“只是例行公事罷了,如果與大夫人無關自然是最好的,”舒墨凜著眉目,眸中深色細看令人可懼,“不過大夫人放心,一旦我查出兇手,一定嚴懲,會還三小姐一個公道。”
楊氏強撐著一口氣沒從凳子上摔下去,攥緊了手裡破了口子的鮫絲帕子,笑道:“那是自然的,自然的……”
“還請大夫人好好保護三小姐,雖然此次並非大夫人之責,要是三小姐再出了事,多少要與大夫人牽扯些關系。”舒墨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微微嘆了口氣,要不是受了那同窗摯友所託,他才不來摻和這些後宅家事。
楊氏一驚,抬首便見他領著人各自告退了。
看來,他是認定了自己與那小賤人遇刺一事有關了……
但好在,是走了……
想起那個和蘇逝差不了多少年歲的少年駭人的目光,和那宛若一眼透進心底的審查,不禁打了個寒顫。
剛想舒口氣,抬頭就看老夫人冷著臉,那眼底的冰冷,看了讓人忍不住心底發怵。
“娘……”她開口竟是忍不住打起了顫!
老夫人斂了眉,那冷意沒有分毫的退避:“你別以為,我老了什麼都不知道。”
“娘,你這是說什麼呢……”
“阿掩是錦兒留下的唯一骨肉,以前你如何欺辱於她,害她去了靜心庵,剋扣月錢,我都忍了,可現在你居然害她性命!你真當我這個老婆子年紀大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嗎!若你連錦兒的骨肉都不容於世,你也就別來當我們蘇府的女主人了!”
聲聲泣血字字珠璣,一番話就給她定死了所有罪名!
“娘……媳婦怎麼會……”
“閉嘴!”老夫人狠狠一錘地,“禁閉三日,給我好好想清楚怎麼當一府之主!”
說罷,半點反應的機會都沒給她,轉了個身就走,那背影決絕的讓楊氏無比恐懼。
二十多年前蘇持遠娶她就娶得不情不願,這個正妻之位還是基於洛錦兒的拱手相讓,洛錦兒逝世多年,蘇持遠依舊對她戀戀不忘,若是老夫人這會子強勢要求降她的位份,孃家那邊也不一定會幫她,她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思及此,楊氏忍不住後背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