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連忙拉過紅豆,垂首恭敬地說道:“小姐說的是,倒是我們思慮不周了,那照小姐的意思,我們穿什麼好呢?”
少女歪了歪腦袋,略一思索,便開口道:“去年靜海師太不是送了你們一套淺藍色的冬衣嗎?就穿那個吧。”
兩姐們聞言齊齊應了聲是,便將衣服從行囊裡翻了出來,到屏風後面換上。
剛穿戴整齊,就聽外面大嗓門嚷嚷了起來——
“小姐!你可收拾好了嗎?我們相府之中都是親眷,用不著濃妝豔抹,左右也沒外人的。”
這話,是影射她刻意裝扮要回府勾搭男人?
說的這麼大聲,是生怕別的香客聽不見?
紅豆魯莽,正要推門教訓那婆子一頓,卻被蘇掩伸手製止,轉而輕聲道:“這便是宅門的爭鬥,若控制不好自己的脾氣,便是自己親手把致命的把柄往別人手裡送,要怎麼做,看好了。”
說罷,推開了門,相思眼疾手快地將一件棉布絨裡的簡單氅子給她披上,她自己伸手拂了拂大氅,這才慢條斯理地開口道:“嬤嬤久等了,只是多年未曾歸家,心情總歸是激動難掩,因此多花了些時間平靜平靜,想必嬤嬤位高權重,也不會和我一個庶出的小姐計較吧?”
那婆子頓時噎了口氣,上不去也下不來,只蹬了雙眼睛看著她,也不知該作何反應。
這話頭,她要是接下了,便是藐視主子,哪怕她是庶出,那也是小姐!豈是她一個做下人的可以議論的?要是不接,那也是在主子面前託大,與藐視主子有何分別?
站在蘇掩身後的紅豆見狀,忍不住掩唇一笑。
蘇掩藉此又下一劑猛藥:“嬤嬤恕罪了,我這兩個丫頭都是街上撿來的,沒教過什麼禮數,嬤嬤千萬別見怪,我替她們給您賠個不是。”
一個恕罪,一個賠不是,硬是把那婆子嚇出了一身冷汗來,抬頭一看她面紗下似笑非笑的嘴角和一雙美眸中暗藏的警示威懾,頓覺這三小姐可不好惹!
忙硬扯出一個笑容,笑的牙不見眼,滿臉奉承,向她躬身道:“三小姐這說的什麼話,真是折煞老奴了,是老奴嘴笨不會說話,三小姐大人有大量,還請三小姐別跟老奴一般見識……”
她勾唇一笑,大人有大量?不好意思,她很小氣,一點也不大量,而且還是非常之小氣!
小氣到什麼程度?
睚眥必報!
於是便略一福身,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嬤嬤是府中老人,想必也深知府中規矩,我這兩個婢子不懂禮數,不知嬤嬤可否教教她們如何行禮?”
婆子臉色一僵,這才想起自己壓根沒給這位三小姐行過禮!連忙彎下身子行了個大禮,滿臉賠著笑:“讓三小姐見笑了,實在是老奴太著急一時給忘了,還請三小姐見諒,若是兩位姑娘學會了便出發吧,莫誤了時辰才好。”
她倒是不急,還施施然回頭問了句:“可學會了?”
相思上前一步學著那婆子的動作向她施了一禮,垂眸道:“學會了,小姐。”隨後又轉過身來向那婆子拘禮,“多謝嬤嬤教導。”
“對了嬤嬤,不知那時辰具體是何時?老夫人最是重禮,太早太晚恐都會惹得老夫人不快,到時,我不過被責問幾句罷了,嬤嬤卻是逃不了一頓杖責。”
一番話似是無心實有意,輕松點醒了那婆子。
後天是十二月初八,老爺交接好職位照理是要在新的府邸開宴會的,正巧老夫人壽誕將至,索性連壽宴也一起辦了,所以老夫人交代過宴會開場前必須要到,而夫人卻讓她故意延誤,讓三小姐壽誕開場後再到府中,讓她在老夫人和眾賓客前出醜,如此一來,老夫人自然不敢當著眾人的面重責三小姐,為了顧全蘇府的顏面,反而會將過錯都推到他們這些個做下人的身上,哪怕打殺了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這裡,那婆子渾身一顫,錢財和性命哪個更重要當然不必細說,到時夫人那邊也只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給三小姐就是了,於是立刻照實回答:“雖老爺升官的旨意已下,真正交接卻是在明日,交接完了以後,初八正巧是臘八節,老夫人的壽誕也快到了,老爺的意思是三喜臨門,壽宴也一塊辦了,所以老夫人囑咐讓三小姐晚宴前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