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隨著敲擊一下銅缽,傳出一陣嗡鳴,那一身明黃的身影便俯身叩首,後面的妃嬪也跟著叩首。
郝隨悄悄湊近明黃身影:“官家,劉妃娘娘懷著龍嗣,是不是讓她先下去休息?”
明黃身影微微頷了頷首。
有小宮娥過來攙著劉英兒離開。
殿門開了又合。
二十七高僧圍著大殿念誦著經文走著。
一聲嗡鳴響起,明黃色的身影五體著地叩拜神靈。一名正好走在他旁側的高僧猛地身子一轉,朝著明黃身影撲將過去。
“護駕!”郝隨肥胖的身軀跟不上瞬間反應過來的腦袋,唯聽見呼喊,卻來不及阻止那飛撲過來的身影。
身後的妃嬪宮人更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呆住,連尖叫都還來不及發出。
只見那一身袈裟就要撲倒明黃身影,另一處也是袈裟一動,又是一名高僧躍出隊伍,徒手一揚。
只聽得鐺,一聲脆響。佛串擊中從第一個撲出去的高僧手中的匕首,哐當落地,且震得他身形一頓。
就這眨眼之間,後面躍出隊伍的高僧已經掠到跟前,兩名高僧拳腳對上,帶起陣陣罡風,引得佛前高燭亂晃。眾人只覺得兩襲袈裟來回翻飛,根本看不清身影手法。
殿前護衛聞聲破門而入,內裡已經纏鬥一時,眾妃嬪反應過來,正在抱團驚叫。一時間阻礙著甫進殿的護衛。郝隨抱著拂櫛,貼著牆將明黃身影一個勁地護在身後。
兩襲袈裟還在纏鬥,聽得刺啦一聲,一襲袈裟由上而下破成兩片,一股子血腥味兒沖鼻而來。再見其中一人猛地一擊手,罡風過處,蠟燭斷成兩截。
兩名“高僧”各自後退數步,堪堪穩住。
再定睛去瞧,先前出手刺殺皇駕的“高僧”乃是一名年近三十的男子,面貌雖然端正卻透露出一股戾氣,眼神更是鋒銳陰沉,更重要的是雖然剃了光頭,穿了僧衣,卻不難看出並非中原人氏。
而飛身救駕的僧人則看起來年近五旬,面貌滄桑沉穩,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出塵之味,哪怕此刻袈裟破損,身負刀傷,卻依舊從容淡定。
刺客高僧一扯袈裟,隨手一揚,挑著個嘴角冷笑:“你們以為殿前護衛沖了進來,我就殺不了這個小皇帝了?”鷹目一眯,反手一晃,不知何時他手中已經多了一柄刀,刀尖幾滴鮮血滴答墜地,在地面上砸出幾朵血色的花。
救駕高僧雙手合十,唸了一句阿彌陀佛,“你雖然傷了我一刀,武功的確了得,但是寡不敵眾,勸你還是放下屠刀。”
刺客高僧冷笑一聲,刀鋒一轉,直奔明郝隨身後而去。
那一處,護衛已經拔刀相護,團團圍住,怎奈那刺客身手不凡,三兩下挑開護衛的刀劍,欺到了圈內。
護駕高僧正欲飛身相護,卻不料從旁側沖出一名太監模樣的人攔住了去路,兩人一時纏鬥起來,脫不開身。
刺客的刀很快挑過幾個護衛的肩胛,穿透了兩個護衛的胸膛,再一轉便堪堪壓住了明黃色衣裳的肩頭。
“小皇帝,我看你還往哪裡躲?”
明黃身子面對著牆,郝隨本是護在他的身後,此時已經被擊倒在地,動彈不得。刺客的鋼刀就從背後壓上了他的肩頭,刀鋒向著脖頸,幾絲紅色從鋼刀上蹭到了明黃色的肩頭,觸目驚心。
皇帝沒有轉頭,只是平靜地任憑鋼刀架在脖子上,淡淡道:“可以告訴朕你是誰,為何要殺朕嗎?”
因為天子被制,他人皆不敢輕舉妄動,救駕高僧與小太監的纏鬥也停了。只見那小太監站直了身子,冷笑了一聲:“為何要殺你?就你這樣忠奸不分的昏君,如何堪當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