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何難,等我回去就叫他過來給你瞧瞧。”趙煦嗒一聲擱下茶杯,“我瞧著你府裡的人不多,可能將你照顧好了?”
柳葉笑答:“你是九五之尊,按著規制自然是前呼後擁,我這一個小小的六品少卿,若是弄上一堆人來伺候,禦史臺的禦史大人們能放過我麼?何況,卓元冷月他們本就是我在德清的舊識,彼此間瞭解多些,倒也和諧。”
趙煦頷首,起身在房中隨意瞧了瞧,“我倒是羨慕那個叫什麼,哦,卓元的,他出能與你一道,進又是一起。這不就是雙宿雙飛麼?”
柳葉哧一聲笑了:“雙宿雙飛不是指男女情侶間麼?怎用在此處了?”
趙煦的眼眸閃了閃,將手中隨意拿起的一隻青花小盞放回置物架上,挨著柳葉坐下,極其認真地看著她道:“等你身子好了,我想帶你見個人。”
見他如此慎重,柳葉不由得也正了正身子:“何人?”
“無雙姑娘。”
砰,柳葉的手一滑,茶盞落在茶幾上,骨碌碌轉了幾個圈,濺出的茶水從茶幾到地面灑得到處都是,還有一些濺在柳葉的衣襟上,好在天涼多穿了一些,倒也不曾燙到。
“燙著沒?”趙煦欲喚郝隨,柳葉制止了。
“你說帶我見誰?”
趙煦露出一個純真的笑容:“那日之後我想了想,若是你見過無雙必定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是以,我覺得該讓你們見上一面。”
柳葉深覺自己的呼吸都停頓了一會兒,腦中如驚雷劈過,久久不能回神。“聽人說,錦樂坊的無雙姑娘已經離開汴京了。”
趙煦點了點頭:“是,不過她說會回來的。而且我讓郝隨去錦年前會回來,到時候,我一定要帶你去見一見她。”
望著少年那期待而熱情的眼眸,柳葉的心亂了。讓自己去見自己?這是……
趙煦並不曾察覺她神色有異,興致勃勃與她聊了進來所看的書籍與典故,並將宮中的逸聞趣事說與她聽,“……那郝隨哪裡曉得佶兒早已將杯中的茶換成了白醋,一口喝下去……哈哈,那形容,若是你瞧見了一準得笑得肚子疼。”
又說到太皇太後的病情,“禦醫們皆束手無策,說是就這幾日的事情,尚宮局已經悄悄兒備起後事……每每想到此,我這胸中就鬱結難驅。自從父皇駕崩,全憑祖母替我背負重任,日日殫精竭慮,操碎了心……十來年微曾有一日安睡。”
柳葉默默聽著,他的心中裝了太多的事情,卻要每日在朝臣面前拘著性子,不能過喜過怒過哀,他需要的也許就是一個聆聽者罷了。
約莫一個時辰,趙煦起駕。
柳葉率著一眾人送至府門前。
瞧著轎子消失在朱雀門的方向,卓元道:“今日終於得見天顏,原來聖上就是長成這個樣子的呀。”
柳葉微微晃了晃身子,異修眼疾手快,搶在卓元之前將其攙扶,並且用不善的眼神將他狠狠剜了一下。
卓元伸著手頓了一頓,“倒好了,來了個小和尚給你當護法,看來誰都近不得你的身了。”
柳葉拍了拍異修,給了他一個贊賞的目光。
“他就在這裡待著,不會陳留了?”卓元又問。
柳葉在異修的攙扶下,慢慢往府裡走,“冷月說他體內的殘毒尚未解清,要在此多留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