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公子身邊一三十多歲的長隨躬了躬身,“公子,這位官人,咱們是否進去再敘?”
經他提醒,兩人方覺自己尚堵在門口,害得後頭的人都進出不便,遂進得門去。
宋公子定有錦樂坊的雅席,所謂雅席是相對敞廳而言。
從錦樂坊門口進來左右各有十數個臺階,上得臺階是一條走廊,左右走廊挨著牆壁環過整幢樓,分別與舞臺左右側相接,自然有牆與舞臺隔開。走廊靠屋子中間那側有水晶簾子隔出寬一丈的空間,是為雅席,雅席間有牆隔開,每間雅席闊大概一丈五分,放得下一張桌幾,數把軟椅,還有小童在走廊隨侍。小童所做的一般是將雅席貴人們的賞賜轉交到舞臺之上,或是為雅席客人傳個話什麼的。雅席成兩個弧形朝內圍攏,朝舞臺這側是敞開的大軒窗,坐在舒適的軟椅上便可一睹舞臺,且適當的有一個略微隱秘之空間,得以會友。
被雅席環繞,略低於雅席的是敞廳,幾十張茶幾羅列其中,桌椅挨著茶幾依次擺放。
待坐定,有小丫鬟送上茶水糕點來。宋公子邀柳葉同用,“在下宋詠,汴京人氏。公子貴姓?”
柳葉:“柳伯植。”家中長子,樹如青植。柳樹,字伯植。
“楊柳青青著地垂,楊花漫漫攪天飛。柳公子生得清俊脫俗,倒真是擔得起這個名。”宋公子撫掌贊了。
柳葉瞧了瞧一身青色衣裳,自嘲道:“我這一身青衫倒也真是楊柳青青著地垂也。”
宋公子哈哈一笑:“柳公子真會說笑。”又道,“瞧著柳公子比我年少些,喚你一身柳弟可行?”
柳葉忙拱手:“今日得宋公子……”轉念一想,人家已經將她喚為柳弟,她若再過於客氣似乎不大合適,改口,“今日得宋兄幫忙才得以進來一飽眼福,尚未言謝,蒙兄不嫌棄,我也便稱一句宋兄了。”
兩人一見如故,從樂曲章法到詩詞琴畫聊得不亦樂乎,竟不感時間的流逝。
宋公子很是開心:“我雖有兄弟數人,唯幼弟佶兒與我親近些。今日得識柳弟,也算得是人生快事也。”舉起茶杯,“以茶代酒,讓我與柳弟幹一杯。”
瓷杯相碰的清脆之聲尤其悅耳,一顆被埋藏許久的少女之心突地跳了一下。
絲樂不知何時停了。佶兒嗑著瓜子,道:“長兄本說帶我來看歌舞,如今這臺上的表演都完了,你們倆的話還沒說完。長兄可有看見歌舞乎?”
宋詠哈哈笑道:“柳弟你瞧,我這廂做了個人情與你,反倒耽誤你看歌舞了,該死該死。”
旁側的隨侍低聲道:“公子可以說奴才萬死,切不可說自己該死。”
宋詠一愣,隨即對佶兒道:“你瞧童貫,居然管起我來,回去我要罰他,你可不許護著。”
佶兒瞧了瞧隨侍:“都叫你別跟著,這下倒好,沒落著好兒,反倒要領個罰來。下回多跟郝隨學學,別給自己招不自在。”
童貫垂著頭聽著主子訓斥,一言不發。
宋詠指了指佶兒,笑著對柳葉道:“你瞧瞧我這個弟弟,變著法兒護僕,還變著法兒擠兌我。”
佶兒道:“童貫向來護我,要是我不護著他豈不是恩將仇報了?”
出得門來,夜已深,宋詠心有不捨與柳葉辭別:“柳弟,今日沒能好好一賞歌舞,作為賠罪,三日後,你我再約此地。”
柳葉欣然應允。
作者有話要說: 趙煦:今日有幸結識一位朋友。
柳葉:啊,今日居然芳心大動,怎麼辦?
沙石:我就默默看著你繼續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