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兒微微暗淡了神色:“原本姐姐得以自由,英兒應該為你高興。只是一想到往後再沒人這般呵護和照顧英兒了,這心中免不得又難受……”
柳葉擁了擁她的肩頭:“往後英兒有機會出府定要來找姐姐,可好?”
英兒用力地點了點頭。
半月餘。卻好比十年更加漫長。
時間在指尖一寸一寸的過,每過一刻便多一份雀躍。手中傷似乎也沒那般嚴重了,更是有那清晨在廡房門前的喜鵲嘰啾。英兒戲言,這喜鵲斷然是知曉了柳葉即將獲得自由,故而前來慶賀。
直到晌午,出門採買的小廝楊二為柳葉帶來一封家書,方知的喜鵲報的並非是重獲自由之喜。
柳葉捏著信箋,不敢相信眼前的白紙黑字。可是那是母親的手書,如此熟悉的墨跡何來出錯。“英兒,你掐我一下。”柳葉兩眼直直盯著字裡行間。
同屋的英兒懵懂著哦了一聲,伸手在她胳膊上輕輕掐了一下。
“用力些。”
“再用力些。”
“嘶……”
柳葉捂著被掐得發紫的胳膊突然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卻又掩面而泣。
英兒在一旁被她這一笑一哭弄得手足無措,忙拉著她的袖子道:“葉兒姐姐別嚇我,你這般到底是怎麼了?”
柳葉掩面許久才平複了心情,依舊難掩喜色:“英兒,你可還記得我同你講過我有一個哥哥?”
英兒點頭:“記得呀,你說哥哥在你尚未出世的時候便失散了,足有……足有十多年了。”
“十六年,英兒,是十六年。”柳葉攥著家書扶著桌子坐下,一遍又一遍地看著,“我從未見過哥哥,以為這輩子永遠見不到了。所有關於他的事情都是母親一件一件講與我聽的。”眸光緊緊鎖著那些墨跡,生怕一轉眼便消失了一般,“哥哥,哥哥,我的哥哥,母親日夜思念的哥哥啊。終於找到了。”兩行熱淚滾滾而下。
英兒立在屋中愣了一時,才反應過來,急忙過來拉著柳葉衣袖道:“葉兒姐姐的兄長終於團聚,而姐姐也即將獲自由身,這是可喜可賀啊。姐姐莫要哭了。”
柳葉抓著英兒的手:“我這是喜極而泣啊。英兒妹妹,姐姐就要與母親兄長團聚了,這簡直就是在做夢呀。”
英兒使勁點頭:“對呀對呀,不過十多日,姐姐便能與母親兄長團圓,從此以後呵呵樂樂地過日子,多麼好的事情啊。英兒為你高興呢。”說畢,眼角也蓄起一汪晶瑩。
柳葉搖著頭:“不,不,”下意識晃著英兒的手,“我等不了十多日,我馬上就要去見兄長,馬上。”
英兒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王府的燈剛剛掌起,最後一絲天光正在緩慢地隱入黑暗,“天色已經不早,何況,何況阮夫人是不會……”
柳葉:“對,阮夫人是不會允許我出府的,”晶亮的眸子黯了黯,旋即又亮了,“我可以去找王爺,王爺他一定會準許的,對不對?”
英兒有些為難,如今的潤王絲毫沒有好轉的跡象,方才路過府醫院,聽得幾位府醫與宮中請來的禦醫正在一塊兒商議藥方,但個個神色凝重,只怕此時去叨擾王爺並不是最好的選擇。可是這話該如何與柳葉說呢?如今的她渾然陷於興奮與激動當中,失去了往日的冰雪聰明。
英兒左思右想,靈臺閃過一個身影:“葉兒姐姐,或者咱們可以去找佟夫人。佟夫人原本就在阮夫人之上,只是為人和善,又與世無爭,才被阮妃高了一頭。我們去求她,沒準她就能應了。”
柳葉:“是啊,差點把佟夫人給忘了。我這就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