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書看罷大驚,忙跪下道:“萬歲,倭人生性兇殘,不可不防啊!”
昭明帝點點頭,問道:“韓卿家有何提議?”
兵部尚書想了片刻方才說道:“回萬歲,西海沿線是鎮東軍的防區,臣以為還是命鎮東軍嚴加防備才是。”
“哦,那劉讓瞞報軍情這事,便不了了之了?”昭明帝挑眉問道。
兵部尚書趕緊搖頭道:“自然不可,劉讓瞞報軍情,已然觸犯律條,自當按律問罪。”
“嗯,鎮東軍可有當用之將?”昭明帝沉聲問道。自上次看了小太監的家信聽了高三保的稟報之後,他已經動了撤換劉讓之心。
這一個月以來,昭明帝的暗衛可沒有閑著,已然將劉讓查了個底兒掉,為著劉讓之事,昭明帝已經動了真怒。
佯做仔細思索一番,兵部尚書方才說道:“回萬歲,臣記得韓老元帥之子韓武將軍五年前率闔府男女奉老元帥扶靈返鄉守制丁憂,至今還未曾起複。韓氏一門世代在鎮東軍為將,若是撤換劉讓,臣以為唯有韓武將軍才能在最短時間裡整合鎮東軍,複其昔日軍威。”
“什麼,守制不過三年,如何韓武至今尚未起複?”昭明帝驚訝的問道。
這話真是問的兵部尚書沒法子回話,人韓武將軍三年守孝期滿之後,是上了請複摺子的,還不是昭明帝這個當皇帝的被枕邊風吹的昏了頭,壓根不理會韓將軍的起複摺子,讓韓將軍在家鄉賦閑至今。
大約昭明帝也是想起來自己壓下韓武的請複摺子,便生硬的轉了話題,言道:“韓卿家,朕命你為特使,攜聖旨虎符即刻前往韓老元帥故鄉起複韓武,著他立刻前往鎮東軍,接掌帥印,整軍備戰。”“是,臣遵旨。”兵部尚書立刻跪下接旨,等他拿著聖旨和虎符出了宮,才長長出了口氣,在心中暗暗說道:“恩公,您的兒孫終於熬出來了,小子總算能回報您一二了。”
說來這位兵部尚書韓大人與仙逝的韓德讓老元帥頗有淵源。他家原本是鄉紳之家,家境還算富裕,這韓大人十四歲便考中秀才,也算是位少年才俊,不想因為家中妹子生的好,被當時的郡守大人看中,非要納為小妾,韓家只有一子一女,都是愛若珍寶,自然不肯讓自家才十三歲的愛女嫁與七十出頭的郡守為妾。如此一來便得罪了那如色中餓鬼般的郡守。
韓家一夜傾覆,一家四口被抓進大牢,可憐十三歲的小姑娘生生被折磨至死,韓家夫妻怒火攻心同時氣絕,而韓大人被除去功名,毒打至死。
其實當時他還沒有真的死去,只是閉了氣,獄卒將他用一領破席裹了丟到了亂葬崗,若非韓老將軍當時正好經過,他只怕是緩過氣來也因為傷重無力而被野狗分食。
韓老將軍救下韓大人,為他延醫治傷,又查清郡守草菅人命之事,請旨將郡守法辦,為韓家報了這血海深仇。說起來這已經是先帝在位時的事情了,轉眼已過去近四十年了。當年的青蔥少年,如今已是年近花甲的老丈。
候在宮外的轎夫見自家老爺捧著個長條黃綾盒子,以從未有過的輕快腳步飛快走來,不由驚的瞪大了眼睛。
還沒來到轎前,韓大人便開口囔道:‘“快快,速速起轎,老爺要即刻趕回去。”
長隨趕緊打起轎簾,韓大人嗖的鑽了進去,然後便是一疊聲的催促:“起轎起轎趕緊起轎……”
轎夫們趕緊使出渾身力氣,將乘八抬大轎抬的如同飛起來一般,原本要小半個時辰的路程,這些轎夫生生只用了一刻鐘,就將韓大人送到了兵部尚書府。
“重重有賞。”韓大人撂下一句,不等轎子徹底停穩便沖下來,跑進了府門。
“老爺這是怎麼了?”一眾轎夫面面相覷,齊齊看向長隨,那長隨一攤手,他又沒跟進宮去,又怎麼知道老爺這是怎麼了。
“夫人夫人,快快裝備行裝,管家,備馬車,多備幾匹備用馬,老爺要日夜兼程趕路。”韓大人進府後便是一通囔,將個安靜的兵部尚書府直攪了個沸反盈天。
不過半個時辰,已經換下官服的韓大人便坐下自家的馬車,帶了足夠多的銀票,日夜兼程的趕往韓老元帥的故鄉,去起複韓氏子孫。
韓老元帥的故鄉離京城不遠,日夜兼程也只兩天時間便可趕到,韓武將軍領了聖旨,立刻摒棄對昭明帝的怨恨,帶著府中所有成丁的兒孫並三百名親兵,星夜趕往渤山郡,擒拿劉讓遞解回京,重掌鎮東軍。
韓武將軍趕到渤山郡時,發覺原本該在軍中的劉讓根本不在渤山,一查之下才得知他已經秘密回京了。韓武將軍往兵部發了一封六百裡加急的密報,便將劉讓之事丟到一旁,開始大刀闊斧的重整鎮東軍,嚴陣以待倭人來犯。
燕京城中,昭明帝的暗衛也不是吃素的,劉讓一到京城就被暗衛抓住,將之打入天牢,著大理寺突審。
鎮東軍易帥之事還是在京城之中引起了一些人的關注,這些關注之人多為武將,大陳的武將基本上都是世家,對於劉讓這個沒有真才實學的東西竊居鎮東軍主帥高位,所有的武將心中都忿忿難平,大家在心裡都偏著韓老元帥一家的。如今見劉讓下獄,眾武將無不心中大喜,暗自拍手稱快。
知道些許內情的皇甫敬德更是長長鬆了一口氣,韓家世代執掌鎮東軍,如今韓武重得帥印,想來那些進犯的倭人再佔不到什麼便宜了。他真的可以放下心中擔憂,一心一意的為女兒籌備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