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齊景煥送銀子過來助皇甫敬德接濟傷殘將士,卻從沒有仔細過問,如今他心裡已經有了全盤的打算,才會開口相問。
齊景煥點了點頭,心情極為沉重,他心裡很清楚,這原本應該是朝庭的責任,是他的皇伯父薄情寡義,才讓皇甫敬德父女不得不擔上這沉重的包袱。而且這還是個隨時都有可能爆炸的包袱,若是有禦史以此事為由攻擊皇甫敬德父女收買人心暗蓄私兵,皇甫敬德父女連辯白都無法辯白。
“岳父大人,小婿知道北疆的墾地不多,産量也低,所以您每年都得接濟他們,只是小婿認為授人以魚不若授人以漁,只有幫他們尋到謀生之法才是真正的解決之道。”
皇甫敬德點頭道:“煥兒說的不錯,只是從前忙於戰事,我們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來做這件事情,再者,說起攻城略地我們在行,可這經濟之道我們就……”
“爹,你一說到這個我就想出徵了,那忽喇人真不經打,若是能多打幾年,也……”皇甫永寧有些煩躁的開口,只是話沒說完就被她爹喝斷了。
“永寧,不許胡說,你是上過戰場之人,豈不知戰場無情,哪一戰不是死傷無數”皇甫敬德瞪起眼睛怒斥。
皇甫永寧眼中湧起慚愧之色,低頭小聲應道:“是,永寧知錯,再不這樣想了。”
齊景煥見心上的姑娘被訓斥的,心裡著實不是個滋味,他趕緊說道:“永寧,你千萬別為難,我有辦法既不用打仗也能解決傷殘將士的生計。”
“煥兒,你上次不是讓永安去買莊子土地了麼?”皇甫敬德想起今兒的正題,便又問了起來。
齊景煥點點頭道:“沒錯,小婿是請阿仁買莊子,可是要買下安置二十萬人的莊子,那就太打眼了,只怕……所以小婿有了新主意,特來說與岳父大人。”
皇甫敬德立刻追問道:“快說。”
“岳父大人,小婿想在全大陳各地開設合食肆,驛站與一體的客棧。每家客棧都要有掌櫃的,廚子以及為數不少的打雜之人和送信之人。粗粗算下來,一家店少說也能安置近百人,全大陳城市鄉鎮約有數百之數……”齊景煥娓娓道來,直到皇甫永寧打斷了他的話。
“不對啊,一家客棧如何能安置那麼多人?”皇甫永寧不解的問道。
齊景煥胸有成竹的笑著解釋道:“只是客棧的確不需要用那麼多人,可是永寧你想,開客棧得買糧食肉菜吧,到時讓那些還有些勞動能力之人給咱們的客棧供應一應所需之物,讓一些人趕車接送客人傳遞信件,如此一來能養活的人就更多了,而且他們有了收入生活好起來之後,岳父大人就不用再繼續接濟他們了。我們只需要提供最初的資金,將客棧開起來,制備馬車,助種地之人得幾畝土地就行了。”
皇甫敬德聽罷點頭道:“這個法子好是好,可是那些將士們都是基本上不識字之人,他們怎麼做得了這些事情?”
齊景煥笑道:“岳父大人,這個倒不難,您想,每年的落第士子有多少?這些年來,但小婿聽說的,那些考不到功名又沒有本事掙錢的活不下去的就不知道有多少,每家客棧都聘請一兩位識字的先生,一則可以記帳管事,二則也能教導傷殘將士和他們的孩子們,如此一來豈不兩便。”
皇甫敬德點點頭,心裡卻還有些猶豫,若是真的這樣做,動靜鐵定小不了,傳到昭明帝耳中只怕又會旁生枝節。
齊景煥見岳父大人緊皺眉頭,便微笑說道:“岳父大人可是擔憂來自皇伯父處的壓力?”皇甫敬德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皇甫永寧聽到這裡心情很是鬱悶,憤憤的哼了一聲。她自小長在定北軍中,是在血與火中粹煉出來的,她在北疆之時每日勤奮練功,還得抽時間照顧阿黑,每日只有一個時辰的讀書學習時間,負責教導她的是杜老先生和諸葛月半。這兩人有個共同的特點,那便是從來不以君主為尊,所以皇甫永寧自來便沒有對皇帝的敬畏之心,若是沒有皇甫敬德壓著她的性子再三再四的耳提面命,回京之時皇甫永寧怕是連跪都不肯跪昭明帝的。
故而當齊景煥問岳父是否是顧忌他皇伯父的時候,皇甫永寧才會非常不屑的冷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