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先生聽了這話不由搖了搖頭,淡淡說道:“看來這瑞松園再不得寧靜了,求情討饒的人還不得把門檻踏破了。王爺的用意雖好,可是卻太急了些,需知事緩則圓。”
齊景煥想了想,站起來躬身拱手說道:“謝杜老先生指點,景煥受教了。”
杜老先生趕緊扶起齊景煥,急急說道:“王爺萬不可如此,老朽不敢當。”
皇甫永安卻是年輕氣盛,只說道:“已然這樣了,難道還要阿煥收回已經說出來的話麼。其實賣了也好,白養一幫子蛀蟲,除了會挖王府牆角之外,他們還會做什麼。”
杜老先生無奈的搖了搖頭,笑罵道:“阿仁,你就別跟著起鬨架秧子了,行了,時候不早了,這會子也不能吃藥了,都趕緊睡吧,明日還要按時起床,繼續練五禽戲。”
為了給齊景煥固本培元,杜先生和皇甫永安每天早上都帶著齊景煥一起習練五禽戲,齊景煥身體如此快的有了起色,五禽戲功不可沒。
齊景煥應了一聲,正要起身送杜老先生和皇甫永安,那兩人卻連連擺手道:“不用送了,趕緊叫人進來服侍你盥洗吧。”
添喜添祿進來服侍齊景煥盥洗,齊景煥累了一天,往床上一倒便睡著了,倒比平日入睡的更快些。值夜的添祿見自己還沒有放下帳子,王爺就已經睡著了,他不由愁眉苦臉的嘆了口氣。
今天原本該添喜值夜,添祿主動要求替添喜當差,添喜當然沒有不答應的,福祿壽喜四人都是十來歲的少年,正是瞌睡最多的時候,誰不想多睡一會兒。
添祿自然不是白替添喜當差的,他有目的。添祿本想趁著值夜的機會跪求主子放他幹叔叔一馬。也算是對的起他幹爹和幹嬸嬸了,只是沒有想到他家王爺今兒累了,睡的如此之快,添祿根本就沒有機會開口。
添祿的幹叔叔是添祿剛淨身入宮之時認的幹爹,尚膳司三等管事太監吳公公的親弟弟吳大能,他是外院採辦處的二管事,也在今日被綁至銀安殿的管事之中。採辦處的油水極肥,吳大能只是個二管事,這三四年間也貪了好幾千兩銀子,正在被發賣之列。吳大能的媳婦剛剛就來找了添祿,讓他在王爺面前求情,說什麼也要保下吳大能,哪怕留在王府做個粗使下人,也比被賣去挖煤砸石頭修牆強些。
添祿一夜沒有閤眼,齊景煥卻是一宵好睡,清早按時醒來,急急盥洗之後便匆匆去晨練了,添祿張了幾回口都沒機會說出求情的話,真是愁死他了。
齊景煥走後不到兩刻鐘,添祿的幹嬸子悄悄來到瑞松園,一見到添祿便急急問道:“添祿,王爺可答應沒有?”
添祿是個老實孩子,他悶悶的低聲說道:“還沒有說,我……”
“什麼?你還沒說?添祿,你怎麼能這樣!二叔二嬸對你不薄,你可不能喪了良心!”添祿嬸子聲音陡然高了起來,沖著添祿尖聲大叫。
“我說添祿前兒才值了夜,昨天怎麼又要替我當差,原來是被你逼的,添祿,你不用怕她!回頭定要原原本本本的向王爺稟報。”一道聲音突兀響起,吳二嬸子扭頭一看,見說話之人是添喜,心裡不由先怕了幾分。添喜是福祿壽喜四人之中最嫉惡如仇,嘴皮子最利落之人,他的來頭對於吳二嬸子來說著實不小。
添喜是昭明帝身邊總管太監高三保的幹兒子,高三保知,這種性子在宮中絕活不過一個月,高三保便早早將添喜送到齊景煥身邊,添喜倒投了齊景煥的脾氣,如今儼然成了瑞松園的小管事。他早就看不管吳大能夫妻打著宮中吳公公的名頭,總是佔添祿的便宜,如何吳二嬸子又跑到瑞松園對添祿頤指氣使,添喜如何還壓的住心裡的火氣。
吳二嬸子臉色變了幾變,到底是拼命壓下心中的怒意,強打著笑臉陪笑說道:“看添喜公公這話說的,我們哪裡能逼添祿呢,這都是添祿孝順,才說要求王爺恩典的,添喜公公您可千萬別誤會。”
添喜極瞭解添祿的性子,所以也不問他,只挑眉嗆聲道:“添祿自願的?他昨兒連瑞松園的大門都沒出過,如何知道外院發生什麼事情?既不知發生了什麼,又何來救恩典?吳二嬸子,你就算是想騙人,也編個靠譜的謊話成不?”
吳大能媳婦被添喜噎的面色發青,可到底也不敢再說什麼,她心虛的四下看了一回,生怕王爺突然回來看個正著,到時就更沒有回圜之地了。
添喜當然能猜到吳大能媳婦的心思,便故意大聲說道:“添祿,王爺就快回來了,你還趕緊去準備水。”吳大能媳婦一聽說王爺快回來了,也不敢再做停留,只叫了一聲:“添祿,你要好好服侍王爺,二嬸先回去了。”然後便一陣風似的跑走了。
添喜等吳大能媳婦走遠之後方才伸指戳著添祿的額頭,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你可長點心吧!被人賣了還得幫人數錢……”
添祿剛要說話,就聽到有人在敲院門,還有個嬤嬤的聲音傳了進來,“三小姐來給兄長請安,快開門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