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快回去吧。”皇甫敬德不悅的說了一句,抓著女兒的手臂飛快走開了。
皇甫永寧回頭想說什麼,卻被她爹你低低喝了一句“不許說話”而閉了口。
公孫元青看著皇甫父女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中,他突然感到一種剜心之痛,彷彿皇甫永寧就這麼走出了他的生命,再不會回來。
公孫元青突然發足狂奔,不想跑了沒幾步就被人攔了下來。“元青,你要去哪裡?”攔住公孫元青之人正是他爹公孫勝。
“爹,我要去追皇甫伯伯和靖邊。”公孫元青急急叫道。
“不要去追了,去見你娘親吧,她有話同你說。”公孫勝飛快說了一句,便也匆匆走了。公孫元青心頭一緊,聰慧如他,豈能猜不出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看著皇甫父女走遠的方向,又回頭看看內宅,到底轉過身子去尋他的娘親了。
文武百官上朝之時,一鈎新月斜掛西天,幾點殘星忽隱忽現。高大的宮闕只是一個巨大的黑影,文武百官沿著兩行小太監挑著的燈籠照出的一條並不很光亮的路魚貫走入宮門,沒入黑影之中。皇甫永寧看著看著突然笑了起來,皇甫敬德急忙瞪了女兒一眼,低斥道:“靖邊,不許笑。”
皇甫永寧低聲道:“爹你看,那宮門好象虎口,文武百官就象是送羊入虎口一般。”
“你,唉,你這孩子,別想這些有的沒的,昨晚和你說的話,你可都記住了。”皇甫敬德真是哭笑不得,只能低聲提醒。
“嗯,爹我都記住了,您放心吧。杜伯伯常誇我記性好呢。”皇甫永寧渾不在意的笑著說道。這讓皇甫敬德又是一嘆,他就知道女兒完全沒把婚姻之事放在心上。面對著這般不開竅的女兒,真真是愁死他了。
皇甫敬德正想著,突然聽到排隊等待進入宮門的官員們發出一陣陣驚呼,“樂親王來了……”“樂親王怎麼來了……”
他定睛一看,只見身後的官員們讓出一條通道,身著親王服色的樂親王齊景煥緩步向前走去。看到齊景煥腳步並不虛浮,皇甫敬德突然就鬆了一口氣,心中一直緊繃著的那根弦兒立時放鬆了許多。
齊景煥一路走過來,臉上始終帶著一抹淺淺的,如夢幻一般的微笑,看到熟識的官員見禮,齊景煥便微微頜首還禮,對那些不熟識的,齊景煥也微笑以對,這讓好些並沒有多少機會見到樂親王本人的中下級官員不時發出低低的驚呼之聲,天啊,這般俊美的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少年,真的是人間之人麼?
齊景煥走到皇甫敬德的面前,向他微笑致意又向皇甫永寧打招呼道:“靖邊,這麼早上朝,還習慣麼?”
沒心沒肺的皇甫永寧道:“習慣啊,我們定北軍之人一向都要早起練功的。”齊景煥看著皇甫永寧,臉上的笑容真切的了許多,他笑著應道:“原來你習慣早起了呀,我以後也會習慣的。”說完,他就向前走去了。
皇甫永寧到這了會兒,已經被她爹告知早朝之上就要被人求婚,而且她還必須答應的情況下,皇甫永寧都沒有反應過來齊景煥話中的深意,還點頭說道:“嗯,早起挺好了。”
皇甫敬德心中這個慪啊,恨不能把他女兒的腦袋敲開瞧瞧,這孩子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打仗的時候萬般的精明,可一下了戰場,這孩子的腦子怎麼就完全不夠用啊!
金殿之上,文武百官分列兩側,昭明帝升座後往下一瞧,不由驚訝的叫道:“煥兒,你今兒怎麼也來了?來人,速速給樂親王設座。”身為親王,齊景煥從襲爵的那一天起就有了上朝的資格,只不過他的身體一直不好,所以除了每年正旦的大朝會之外,齊景煥基本上是不上朝的,所以昭明帝才會這麼驚訝。
齊景煥臉上帶著羞澀的笑容,出班來到禦階之下,不好意思的跪下說道:“皇伯父,侄兒有事想求您,便來了。”
昭明帝忙喚道:“煥兒,快起來,地上涼,仔細冰著你的膝蓋,來人,將殿中冰雕抬走一半。煥兒,有什麼話直接說,皇伯父無有不答應的。”齊景煥身子弱,便是夏日也不敢用冰,昭明帝擔心侄兒的身體,立刻命人將殿中半數冰雕山子抬下去了,免得冷氣冰著齊景煥。
齊景煥聽到皇伯父這般關心自己,心中不免湧起一抹內疚之意,他端端正正的磕了個頭,清清楚楚的說道:“侄兒謝皇伯父恩典。回稟皇伯父,侄兒此番上殿,是因為侄兒心悅一位姑娘,想求娶她為妻,特來求皇伯父成全。”
昭明帝愣了一下,繼而哈哈大笑起來。“好好,煥兒長大了,說吧,是誰家的千金?朕這便為你賜婚。”
齊景煥站了起來,走到皇甫敬德與皇甫永寧的面前,不錯眼珠子的看著皇甫永寧,在滿朝文武百官的凝神屏息瞪大眼睛觀瞧之中,齊景煥大聲說道:“靖邊,我知道你是位姑娘,我心悅你,請你嫁我為妻。”
齊景煥話音剛落,大殿之上立時炸開了鍋,文武百官震驚的齊齊發出“啊……”的一聲,也顧不得會不會禦前失儀了。
禦座之上的昭明帝也懵了,他和文武百官一樣,瞪大眼睛看著齊景煥,所有人的都覺得一定是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那個力能扛鼎的皇甫少將軍是個姑娘家,可別逗了!
讓所有人更吃驚的事情還在後頭,只見一道清亮的聲音從那個戴著面具的少將軍的口中發出,“好啊,我願意!”這聲音清脆響亮,的確不象是正處變聲期少年的聲音。
“皇甫少將軍是個姑娘?”“這怎麼可能?”“叫她除下面具!”一時之間大殿上說什麼的都有,眾人全然忘記了昭明帝還坐在禦座之上。
反應過來的昭明帝面色陰沉,他一言不發,只冷冷看向皇甫敬德。
皇甫敬德立刻跪下大聲說道:“罪臣皇甫敬德讓親生女兒女扮男裝從軍十載,特來請罪。一切皆是罪臣主張,小女年幼只知聽從罪臣安排,罪臣懇求皇上饒過小女,將一切罪責加於罪臣一人之身。”
昭明帝還是冷冷看著皇甫敬德一言不發,皇甫敬德便梆梆梆的磕起頭來。齊景煥見此情形,立刻跪下陪著磕頭,皇甫永寧也跪下跟著磕頭,雖然她心裡極想將禦座上那個給她爹臉色看的家夥拽下來。
“煥兒,與你無關,你起來。”昭明帝到底捨不得侄子,終於開了金口。
齊景煥急道:“皇伯父,您剛才已經答應了侄兒,如今侄兒的岳父有罪,侄兒也該陪他向您請罪。”
昭明看看著一臉堅持的侄兒,真真是頭疼的緊,他是真的疼這孩子疼到骨子裡了,真捨不得他受一丁點兒委屈。可是那皇甫永寧,是他準備給自己親兒子做媳婦的,雖然從年齡上來說,的確是齊景煥的年紀更合適,可是……
齊景煥也皇伯父遲遲不答應,真急了,他重重磕了三個頭,頓時磕了個眼冒金星渾身亂顫,跪在那裡搖搖欲墜。昭明帝一看侄子的情形不對,又知道他一但真堅持要什麼,不達目的不罷休的,若是自己始終不肯答應,這孩子能跪死在金殿之上。
沒奈何的重重嘆了口氣,昭明帝沉聲說道:“煥兒,起來吧,朕答應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