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蠣正點頭附和,車子忽然一晃,矮胖子剛才撕下又貼上的那種符咒騰地著起了火。
急忙去撲,已經來不及了,馬車燒出黑黝黝一個大洞,一明一暗的小火焰不斷往四周蔓延。
伴隨著老鐵匠的“跳車”的招呼聲和矮胖子“媽的這個車是紙糊的”的破口大罵,四人直直地墜了下去。
黑暗之中,不時有伸出的樹枝、凸出的山石劃拉碰撞,伴隨著矮胖子長長的嚎叫在耳朵邊回蕩,足有一盞茶工夫,公蠣噗通一聲跌落在一個好似泥潭的地方,淤泥直接沒過口鼻,撲騰了半天才鑽出來。
公蠣將又腥又臭的泥沙吐幹淨,閉眼適應了片刻,一睜眼便見不遠處兩只腳只露出個鞋底,正在撲騰,忙一個猛子紮過去,將他拔蘿蔔一樣拔了出來,卻是矮胖子。
公蠣又叫:“鐵匠大哥!”對面冒了幾個泡泡,老鐵匠鑽了出來,一手還拉著那個已經摔得暈頭轉向的年輕侍衛。
四人會合,頓感安心不少。
老鐵匠點燃火把。這是狹長的縫隙,上上下下的土層裡全是漚朽了的樹枝、枯木和將近沙化的山石,下面可能原本是一攤死水,逐漸被朽木填滿,這才變成了泥塘。味道自然也十分銷魂,刺激得眼睛幾乎要流淚。
矮胖子“呸呸呸”吐了半天,頂著一張糊滿汙泥的臉,又罵罵咧咧起來:“這他奶奶的什麼鬼地方?鳥不拉屎的,連個鬼影子也不見。”又沖公蠣致謝:“多謝兄弟,要不是你把老子拔出來,老子得變泥鰍啦!”
有他插科打諢,氣氛頓時輕松下來。老鐵匠找到一處稍微硬實的平臺,將耳朵貼上去聽。
公蠣豎起了額上的細鱗,發現縫隙之中有十分細微的風流,便建議道:“我們順著縫隙往裡走。”
四人沿著泥潭的邊緣小心翼翼地往縫隙深處走去。老鐵匠在前,矮胖子第二,公蠣和侍衛在後。
縫隙時窄時寬,地下的淤泥剛剛沒過腳面,還算好走。矮胖子又開始叨叨起來:“這玩意兒,跟老子家的稻田一樣,不知裡面有沒有小魚兒、小泥鰍。”
公蠣玩笑道:“老郭要不你再回去跳泥潭裡摸一摸,我們過會兒便在這裡打個牙祭。”
矮胖子嘿嘿笑道:“等這件事兒完結了,請你們去吃我家裡養的稻田禾花魚,老子親自下廚。鐵大你也別繃著,”回頭沖著公蠣和侍衛道:“約好了啊……”忽然轉過身一撲,跳到公蠣身上,雙腳縮起,整個身體都掛在公蠣身上,差點沒把公蠣給勒死。
老鐵匠皺了皺眉,十分冷淡道:“沒有耗子。”
矮胖子這才下來,驚魂未定道:“嚇死老子了!”
原來他竟然怕耗子,而且是真怕,公蠣揉著脖子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矮胖子小眼睛滴溜溜轉了好久,確定沒有耗子,鬆了一口氣,轉頭對著公蠣道:“老子什麼都不怕,就怕這毛茸茸的小玩意兒!老子……”他忽然停住,笑容僵在了臉上。
公蠣心情輕鬆了許多,笑道:“好,你不要捨不得……”只聽矮胖子大聲叫道:“小侍衛呢?”
公蠣回頭一看,剛才緊跟在自己身後的侍衛,不知何時不見了。
公蠣扯著喊了幾嗓子,卻不見有人應。老鐵匠道:“你們倆站在這裡別動,我回去找一找。”他便是救人,口吻也是極其冰冷,不帶一點感情。
公蠣遲疑了一下,矮胖子滿不在乎道:“這家夥不定是被臭氣燻暈了,還是我去扛回來。”說著撥開公蠣,往回走去。
氣流忽然有一絲輕微的震顫,接著只見昏暗的光線之下,隱約出現一個氣泡一樣的光暈。眼見矮胖子抬腳即將走入光暈之中,公蠣心中一動,叫道:“等等!”
而老鐵匠已經出手,一把拖了他回來。矮胖子的褲子活生生少了一塊,剛好便是碰到光暈的地方。
老鐵匠叫道:“是光髓,快走!”一把拉住公蠣和矮胖子,發足狂奔。
穿過一條僅供一人透過的狹長裂縫,三人來到一處相對寬闊的石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