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蠣臉一紅,道:“很好。”
明崇儼關切地道:“我看你氣色不大好。”
公蠣臉又開始發燙,支吾道:“沒事。”見他明明心事重重,但依然溫和細致,讓人如沐春風,越發敬重。
但畢岸自昨晚便不見蹤影,公蠣很是擔心,鼓起勇氣問道:“我還有一個同伴,您可有見到他?”
明崇儼完全不在意他的唐突無禮,道:“你說的是畢公子吧?他一心要去救蘇姑娘,先行走了。”
公蠣鬆了一口氣。
明崇儼踱了幾步,回過頭來,黯然道:“暗香館頭牌離痕姑娘一個時辰前被人殺害,你可知道?”
公蠣的額頭瞬間冒起了汗,支吾道:“這個……我同畢岸本來是要去暗香館的,可是……”
明崇儼卻未追問,長嘆了一聲,又背過身去:“我已經捉到殺害離痕的兇手。”
公蠣大驚,欲要辯解說畢岸不是兇手,卻覺得語言蒼白,正盤算著如何開脫,卻見明崇儼朝外道:“進來。”
一個大鬍子侍衛應聲而來,手中託著一個託盤。
卻是王進,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他如同未看到公蠣一樣,徑直走向明崇儼,將託盤上蒙著的白布開啟。
託盤之中,是一隻金屬手。公蠣自然認得,這是巫琇的手。
明崇儼眼圈泛紅,握住了胸前的一隻玉蝴蝶——公蠣猜想,這是他同離痕的定情之物——喃喃道:“他有什麼事怎麼不沖著我來?為何找痕兒下手?”
王進回道:“巫琇自昨日從忘塵閣逃脫,一直潛伏在暗香館離痕別院,伺機出手。”
明崇儼眉頭緊鎖,喉頭急促地抽動起來。王進繼續道:“巫琇此舉可謂一箭雙雕,既重創了大人,又嫁禍了畢岸。”
明崇儼明明悲憤交加,對王進依然和顏悅色:“好,你暫且退下。忙了一宿,帶幾個弟兄好好休息一下。”
王進臉上的疲憊似乎一掃而光,朝二人施了一禮,躬身退出。
明崇儼踉蹌了幾步,撲在高幾之上,雙手掩面,肩頭聳動,但只見淚水滴落,卻不發出任何聲音。
這種無聲的悲痛,公蠣感同身受,想起胖頭,更覺心碎,恨不得陪他大哭一場。
他哭了一陣,終於平靜。待轉過身來,已經恢複剛才的儒雅平靜,只是臉上仍餘淚光。他認真地看了一眼公蠣,苦笑道:“你看,便是我名聲赫赫,也無法娶了自己心愛的女子。”
明崇儼乃門閥士族、書香門第,離痕卻是青樓女子,不用多想,公蠣也能明白其中有多大的阻力,只是沒想到,離痕竟然如此意外身亡。
但公蠣想的卻是,怪不得民間對明崇儼贊譽多多,從剛才體貼下屬的舉動,到當下的真誠無奈,不知會有多少人被他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明崇儼手指尖微微顫抖,痛心道:“原是我考慮的不周全。我早該親自出手,早早地除掉巫琇……一時疏忽卻造成痕兒……”
公蠣遲疑道:“或者巫琇只是想殺畢岸,結果不小心……”
明崇儼摩挲著玉蝴蝶,慘然一笑道:“或許吧,可是又有什麼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