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岸昨天在並不確定“小花”的真實身份之前,已經讓王進將蘇媚接走,但沒想到的是,小花竟然就是巫琇,等畢岸明白過來,巫琇已經出手了——今天上午,“小花”借買菜之際,已經出去劫走了蘇媚。
公蠣的心如同掉進了冰窖裡。剛才公蠣還暗自慶幸巫琇不曾對小妖和蘇媚下手,如今卻發現自己太天真。
撲稜稜一陣響,兩只鴿子分別從東西兩個方向飛來,落在忘塵閣的梧桐樹上。
畢岸一招手,一隻鴿子飛到他的肩頭。畢岸取下它腳環上的紙卷,開啟讀到:“搗毀河洛道偃師窩點,擒獲教首三名。”另一隻鴿子帶來的訊息,寫的是“搗毀洛州雙橋鎮、平邑鎮窩點,擒獲教首兩名。”
畢岸冷冷道:“你麾下的六大護法,已經抓獲五個。”
巫琇面如死灰。
又有一隻鴿子俯沖下來,所報訊息為:“城西繳獲藥劑百餘副,發現中毒死亡女信徒一名。”
這名信徒,便是昨日搶著喝了符水的女先兒。那女先兒已對一醉散嚴重成癮,無法擺脫,在巫琇控制之下,不僅幫他裝神弄鬼騙人,還是他發洩獸欲的工具;昨日以離卦提醒公蠣,還算是心中尚有一絲善念。但昨日公蠣一走,巫琇馬上發現是她偷喝了符水,昨晚籌謀殺死龍爺之前,已經在她的符水之中加了大劑量的一醉散。
合適的劑量內,一醉散可抑制痛苦、增強快感,但劑量過大則會讓人腸穿肚爛,麻痺而死。
公蠣聽了,不禁心有慼慼。想到女先兒蔥段一般的手指,正是大好年華,卻因為誤入邪教而死於非命,讓人痛惜,更覺巫琇可恨。
泥土壓迫身體的時間過久,巫琇的臉色越來越灰暗,他卻不肯放棄,斷了一個指頭的手不甘心地在地面上劃拉,拼盡全力道:“放了我,我馬上放了蘇媚,離開洛陽,不再從事任何同巫教、巫術有關的事情……”
畢岸的眼神冷得像他手中的劍:“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信。”
巫琇看向公蠣,叫道:“只有我知道蘇媚在哪兒……快救我……”他雙眼一翻,似乎昏死了過去,片刻後又自己醒了,瞪著昏黃的眼珠呆滯地看著天空。
畢岸身體僵硬,劍指巫琇一動不動。公蠣唯恐巫琇就此死了,又覺得他詭計多端,只怕有詐,惶恐地沖著畢岸嚷道:“怎麼辦?他要死了,我們去哪裡找蘇姑娘?……”匆忙之下,一腳絆在巫匣上,站立不穩,撲倒畢岸肩上。
一回頭,見巫匣翻倒,殤璃掉出,隱藏在三隻眼睛中的蟲煙飛快飄了出來。公蠣反應倒快,腰一弓,肩膀一閃,抓著畢岸的手臂順勢往後一拖,順利避開。
蟲煙在空中打了個漩兒,忽然調轉方向,朝巫琇臉上撲去。
巫琇果然是裝的,一見蟲煙過來,瞬間清醒,表情驚恐萬分,卻不像是裝的。
他揮舞著著殘餘的手臂,用力拍打,但因身陷土裡,無處可逃,臉上瞬間像是灑了一層煤灰,無數個灰塵大小的蟲子從他的眼睛、鼻子嘴裡裡鑽了進去。
畢岸首先反應過來,對著巫琇猛然發力,只聽砰砰幾聲,釘在地下的桃木珠子彈出。而巫琇的臉被自己抓得稀爛,口中發出“嗬嗬”的怪叫,片刻工夫,半邊臉上骨肉化去,一股紅色煙霧從他左眼眼窩中飄出。
巫琇發出一聲哀嚎,地面隨即變成一攤汙水,他沉入地下,消失不見。
變故太快,根本來不及攔阻。
公蠣目瞪口呆,顫抖著道:“他……他死了嗎?”畢岸飛快撿起斷指,摩挲了一陣,紅霧重新聚攏起來,鑽回到殤璃眼睛中。
陽光之下,殤璃猶如鮮血一般,殷紅欲滴,看起來有一種詭異而血腥的美感。
畢岸捧起殤璃,神色凝重,道:“沒死,逃走了。”
公蠣又氣又恨,一腳踹在石凳上,又抱著腳趾亂跳。
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