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蠣憤憤道:“甘心情願?鬼才信!”
巫琇倨傲道:“我有治病的良方,她離不開我。這麼解釋可好?”
公蠣不屑道:“什麼良方,不就是殺了幾個孩子收割的血蚨麼?”
巫琇手頭一緊,冷笑道:“我同你這麼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廢什麼話?”公蠣猛烈地咳嗽起來,鼻涕眼淚橫流。
畢岸皺了下眉,道:“一醉散?”
巫琇眼睛眯了一下,露出殺機。
畢岸從懷裡摸出一個黃裱符,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道:“這味‘一醉散’,混合了羊躑躅、曼陀羅花、生草烏、罌粟等藥材,飲了之後在痛感麻痺的同時還會引起神經興奮,當真是靈丹妙藥。”
公蠣一看,不由心驚。這個黃裱符,正是在那日巫琇給自己喝的符水。
巫琇冷眼看著畢岸,良久才道:“你嗅得出配料,嗅得出配比嗎?”
畢岸搖搖頭,道:“嗅不出。傳說神醫華佗成製成麻沸散,你這個方子,似乎比他的藥性更烈,見效更快。”
巫琇沖公蠣獰笑道:“小子,你昨天為何不嘗嘗我的符水呢,定然叫你欲仙欲死,欲罷不能。”
四)
殤璃丟失以來,巫琇一直四處搜尋古醫書,潛心研究治療癲癇的良方,企圖有所突破,但癲癇成因複雜,試了多次皆無所獲,卻無意中製成了這味“一醉散”。
這味“一醉散”,是根據民間一個即將失傳的古方配置而成,本意是想緩解疼痛和癲癇的抽搐症狀,但正如畢岸所言,這味藥在麻痺痛感的同時還會引起神經興奮,讓人産生一種難以言狀的劇烈快感,並且很容易上癮。
以巫琇的謹慎,他自然不會以身試藥,而是以治病救人為幌子,在他人身上試驗,所以很快發現了這個秘密。這讓一直處心積慮複興家族聲望的他欣喜若狂,他開始利用一醉散成癮性的特點,假扮天竺濕婆,在外招搖撞騙,稱只要加入濕婆教,喝了濕婆神賜予的符水,便可消除病痛,升往極樂世界。
巫琇發展教徒十分嚴格,先專挑那種家境殷實、善良膽小、身懷異症或有家族病史之人,前三包一醉散免費提供,之後便需要用銀錢去買。往往三包一醉散下來,那些個求醫者已經深信不疑,而且已經上癮,若不繼續服用一醉散,便會無精打採,生不如死,所以很快便皈依了濕婆教。
但巫琇規定,若能夠發展一名教徒,便可免費得到三包一醉散,發展的越多,得到的一醉散也越多;同時,若發展十人以上,還可從中分成。採取這種模式,短短一年之內,濕婆教便發展了數百教眾。
大唐風氣開放,對外來宗教相對接受度較高。濕婆教一直在郊縣山區活動,動靜不算太大,官府並未十分重視,只是通知保甲等留意。
巫琇的癲癇雖然得到了控制,但始終未能根治,所以他一方面想要發展壯大濕婆教,另一方面,還是惦記著尋找殤璃,便在今年年初重新潛回洛陽,打聽殤璃的下落。
關於巫匣曾在錢家當鋪出現一事,民間傳說甚盛,並不難打聽,但卻要確切知道紅殤璃的位置,卻是難事。但無論如何,跟忘塵閣脫離不了幹系。這才是巫琇假死躲過畢岸追蹤之後,又冒險喬裝打扮潛伏流雲飛渡的根本原因。
畢岸道:“既然你胸懷大志,怎麼又投靠巫教,受那個不男不女的窮酸統領戲弄?”
巫琇冷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如今巫教勢頭正旺,我等小教,不得不尋找一個依傍之處。”
畢岸道:“所以你昨晚伺機出手殺了龍爺,這樣你以後便不用再扮阿姆,可直接扮成龍爺,巫教、濕婆教全由你一人掌控了。”
巫琇沉默片刻,痛快應道:“是,我是這麼打算的。”
畢岸皺了皺眉:“巫琇,你當真是老糊塗了嗎?”
巫琇戒備地看著他,哼道:“此話怎講?”
畢岸道:“你當真以為龍爺是個酒囊飯袋,被你隨意一擊便死了?”
巫琇的瞳孔突然放大,結巴起來:“你是說……是說……”
畢岸冷冷道:“同行四人,先行退出的兩個,其中一個,才是龍爺。”
巫琇呆若木雞,額頭開始冒出細細的汗珠。
公蠣叫道:“既然你當時便知,為何不跟了去?”
畢岸冷哼了一聲,淡淡道:“跟了去,留你一個人送死嗎?!”
公蠣氣哼哼道:“胡說八道,我命大著呢。”卻忍不住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