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蠣看著消失在黑暗之中的獵戶,狐疑道:“你都安排好了?”一開口忽然覺得胸中氣息翻滾,難受至極,不覺俯身幹嘔起來。
畢岸忽然跳起,抓著公蠣的背心將他提了起來,叫道:“這邊!”朝著西邊跑了過去。
公蠣被他拖得跌跌撞撞,難受得五髒六腑都移位了一樣。
畢岸一路狂奔,足足跑了有一刻工夫,繞過一個小山坳,來到一堆亂石和荊棘叢中,終於停了下來。
公蠣跑岔了氣,只覺得氣流在肋間、小腹亂撞,痛得說不出話來。畢岸一把按他坐下,低聲道:“你剛吞了津還丹,氣流尚未調息,你靜靜坐下,先做周天,再做吐納,不管聽到什麼,只在這裡等我。”說著一躍而起,朝亂石下的空地奔去。
公蠣怒道:“津還丹……”他本來想問“津還丹是什麼東西”,但胸部一陣刺痛,只好嚥下,老老實實地按照畢岸說的做了一個大周天,做了一個小周天,又對著天空吐納了一陣,終於覺得氣息流暢了些,體力也有恢複。
這一調息,足足過了大半個時辰,星光隱去,東方微亮,已經卯時,仍不見畢岸回來。
公蠣伸了個懶腰,站起來朝四周看去。
亂石和荊棘叢外,是一塊莊稼地,旁邊一塊荒地,荒地正中,卻是個隆起的土墳包。
公蠣忽然想起,這不是桂平的衣冠冢麼。
墓前的木製牌子已經不見,只剩下一個隆起的黃土堆。這麼些天過去,上面竟然沒長出草來,光禿禿的十分難看。
公蠣對這個墳墓心有餘悸,遠遠看了一眼,便兜去旁邊尋找。
周圍靜悄悄的,並不見畢岸,而且也沒有任何打鬥、說話的聲音。
這家夥,不會偷偷回城了吧。
公蠣咒罵了一句,順著原路回去,打算自行回忘塵閣等候。但經過那個悶死王瓴瓦的墳墓時,心中忽然一動。遲疑了一下,還是伏下身來,貼著地面,拿出追蹤獵物的本領,仔細分辨地面上殘留的痕跡。
果不其然,畢岸的腳印消失在墳墓前。
公蠣幾乎要哭出來,搓了一陣子手,先去敲打墳頭上的石頭,不見有回應;繞著墳墓走了兩圈,依稀找到當時假公蠣打盜洞的位置,把心一橫,伸手挖了起來。
盜墓並沒有想象中那麼艱難,墳土松軟,一刻工夫,便將墓道挖通了。
公蠣以為是原來的盜洞沒有填實,卻不知道他如今手如鋼甲,鋒利無比。
公蠣小心翼翼地順著盜洞滑了下去,緊張得身上肌肉緊繃,汗毛豎起,但下到墓室裡面,一眼看到畢岸坐在墓室正中的地上,盤腿閉眼,竟然在打坐。那具棺材已經散了架,只剩下幾塊破碎的板子,露出白森森的木茬子。
公蠣氣急,伸手去扯他的耳朵:“哪個地方不好躲,偏要躲在這裡?”
畢岸眼睛抬了一下,看到公蠣,眉頭露出一絲笑意:“我知道巫琇躲在哪裡了。”
注釋:
[1]故事詳見本系列第二部《玲瓏心》之“避水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