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岸看了他一眼,眼神微帶笑意,如同公蠣與胖頭合夥騙人時的淡定。
公蠣一個滾動,變回隆公犁,緊緊握著木赤霄,站到畢岸身後——阿意若是醒來,看到他和木赤霄,還能記得當初的約定嗎?
巫琇用長長的指甲在阿意的臉上劃動,道:“可是我看這條小水蛇明明更緊張。你們兄弟兩個,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反目吧?”他饒有興趣地看著畢岸:“據我所知,你家隔壁的老闆娘對你可是一往情深啊。”
畢岸嘴角動了一動,道:“放了她,我放你走。”
巫琇道:“你有些自大了。看看你現在的臉色,以你當下的能力,想要跟我談條件,只怕沒這個資本。”
公蠣這才留意到,畢岸面無血色,形容消瘦,像是大病了一場。只是眉宇之間冷峻意味不減,依然英氣逼人。
這些天來,公蠣沉浸在胖頭逝去的悲痛之中,疑他未盡全力,心生嫌隙,雖然明面上未鬧翻,但這些天日漸生疏。直到今晚,才又覺得心中回暖。忙問道:“你怎麼了?”
畢岸微微一笑,道:“沒事。”
巫琇冷笑道:“倒是兄弟情深。”
畢岸抬起眼睛,道:“如今你獨自一人走肯定沒問題,但是你捨不得,這些成熟的血珍珠,要採集了。”
原來兩人都有顧忌,怪不得打鬥良久,都沒傷了其他人。巫琇額上青筋崩起,咬牙切齒道:“我若不要這批珠子呢?”他桀桀地笑了起來:“你們兩個顱內的血珍珠,成色更好。”
畢岸輕松道:“我沒本事制服你,但拖你過了子時卻沒問題。”
巫琇臉色陰晴不定,道:“這些女孩子們,已經不能算是活人,只能叫做珠母。而且珠子已經寄生半年之久,你救了她們,她們也活不過半月。你何苦為了一些珠母丟了自己兩兄弟的性命?”
公蠣叫道:“其他的我不管,你先放了阿意再說!”
巫琇笑著對畢岸道:“你瞧瞧,你這位水蛇兄弟,心裡想的可跟你不一樣。你覺得你格局夠大,其實都是不切實際的幻想,還是他,直接明瞭,尋找最有效的解決方式。”
阿意似乎被幾人的談話驚動了,掙紮了一下,緩緩睜開眼睛,但一看到自己所處的處境,頓時大為驚詫,小聲道:“這是……這是哪裡?你們是誰?”
公蠣激動地揮舞著木赤霄:“木赤霄!你要的木赤霄!我!隆公犁啊!”
她粉嫩的小臉脹得通紅,定定地看了公蠣片刻,勉強笑道:“是你啊。”
公蠣熱淚盈眶:“是我。我一直在土地廟等你。”
阿意的聲音如同天籟:“發生了一些事情,我離開了一段時間。”公蠣無暇去想她所謂的“離開”是怎麼回事,只是激動得不能自已。
但她的目光隨後停在畢岸臉上,聲音又輕又柔:“你是來救我的嗎?”
畢岸表情冷淡,朝公蠣略一示意:“是他。”盡管公蠣對畢岸的明確表態感到欣慰,但看到阿意閃亮的眼睛,還是心中泛酸。
阿意嫣然一笑,如盛開的花朵:“謝謝你們。”
公蠣舌頭打結,說不出話來。
巫琇不耐煩起來:“談情說愛,還是換個地方。”阿意似乎覺得很好玩,仰臉看著巫琇道:“你是誰?”
巫琇陰惻惻笑了起來:“快死的人,知道了也沒用。”手上稍一用力,阿意咳了起來,雙手徒勞地扣著巫琇的手指。
公蠣叫道:“你別亂動!”心想找準機會偷偷溜到巫琇身後偷襲,但巫琇這個老狐貍一眼便看穿公蠣的心思,冷笑著後退了一步,手上更加用力。
阿意臉色紅脹,淚眼漣漣。
三人對峙著。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悶響,地面發出微微的顫動。畢岸斜靠著門框,表情瞬間輕鬆了起來,道:“哦,子時將過,出口很快將被封上,這一屋子的人,只好做了金蟾的祭品。”
巫琇神色一凜。畢岸輕描淡寫道:“我活不了多久了。公蠣也是。可你大業將成,若要賭一把,我願意奉陪。”
公蠣看他氣定神閑,一直以為他有什麼奇妙的手段,沒想到卻是這種破釜沉舟的打法,頓時急了:“阿意不能死!”
畢岸卻不理他,指了指公蠣手中的木赤霄,看著巫琇道:“你有土遁術,我有木赤霄。當然,你可以施展傀儡術,但對我沒用。”他割破手指,將血抹在一條床腿之上。
一個白色小紙人從床腿裡側脫落,掉在地下,自燃起來。
公蠣學著他的樣子,割破手指,果然每個床下都有一個形狀各異的小紙人,一碰到公蠣的血,便燃燒起來。
畢岸道:“這裡位置不夠,你能施展的法術並不多。火攻你不如公蠣,舞劍你不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