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婆一把拉住他,擠眉弄眼道:“關於蘇媚那個狐貍精的,我保證親眼所見,不添一點兒閑話。”
公蠣無奈道:“蘇媚好好的,又沒得罪你,你緊盯著她不放做什麼?”
李婆婆聲音大了起來:“她敢做出這種事來,我怎麼就不敢說?我還不是為了你們好?”說得好像自己一身正義似的。
公蠣啼笑皆非,道:“行行行,你說她怎麼你了?”
李婆婆得意地看了一眼,小聲道:“她如今跟畢岸好了吧?可是你瞅瞅,她可安分?只要畢掌櫃一天不在,她就出去跟人鬼混。我親眼見的,她從銅駝坊一家宅子的偏門出來,送她的那個中年人扶她上轎,模樣兒比畢掌櫃都不差!那家僕人態度那個恭敬喲。你說,她是不是暗地裡做了哪家官老爺的外室?”
公蠣毫不客氣道:“你嘴裡她可有做過什麼好事嗎?上次說她暗地裡做皮肉生意,這次怎麼改做了人家外室了?”
李婆婆毫無羞赧之意,摸著下巴道:“總有看走眼、判斷錯的時候……”她唯恐公蠣不聽她講,一股腦兒飛快說道:“我可不是信口開河,不信你自己打探一下,就在銅駝坊錦衣巷,門口種著一棵香樟樹,每次只要她不同畢掌櫃在一起,鐵定就是去了那裡了!”
公蠣哭笑不得,揶揄道:“難為你為了編排蘇媚,編得如此周全。”
李婆婆往常聽了這話都是嘻嘻一笑,這次卻勃然大怒,瞪著公蠣道:“不信算了!哼哼,年輕氣盛,被狐貍精迷了眼,別怪婆婆我沒提醒你們!”
公蠣倒被鎮住了,賭氣道:“這話你怎麼不對畢岸說去?看他理不理你。”
李婆婆暴跳如雷:“我倒想呢。可他聽嗎?一個個豬油蒙了心,眼看著火坑往裡跳!”
公蠣實在難以同她說理,轉身朝忘塵閣走去,走了幾步,見李婆婆竟然跟在後面,不耐煩道:“婆婆你不招呼你的生意,跟著我作什麼?”
李婆婆已經恢複日常一團和氣的樣子,道:“我有東西要當。”說著從懷裡掏出一顆東西來,在公蠣面前一晃,接著三步兩步超過公蠣,先行進了忘塵閣,親親熱熱叫道:“他財叔,你有空嗎?快幫我瞧瞧這顆瑪瑙子兒,值多少錢?”
一顆不起眼的東西,不怎麼規則的扁圓形,煙灰色,兩頭有孔,尾端翹起,上有血紅色淡裂紋,中部彎曲處刻著一個小小的飛天侍女,整體呈現出琥珀一樣的光澤;一頭穿著條黑絲絡織成的短繩。公蠣瞧了一眼,嗤笑道:“這能是瑪瑙嗎?”
汪三財拿著看了幾遍,道:“你從何處得來的?”
李婆婆目不轉睛地看著汪三財,笑道:“剛得的。”
公蠣揶揄道:“從瘋子身上偷的吧?”
李婆婆正色道:“胡說,我從不拿人一針一線,這個是我剛才撿來的。”看公蠣狐疑地盯著她,啐了一口,道:“嗨,就是瘋子的,你說怎麼辦吧?可不是我偷的,他自己掉在地上,還不容人撿了去?”轉臉對著汪三財又變成了滿臉堆笑:“是吧汪大哥?”
汪三財遲疑良久。李婆婆滿臉崇拜,催促道:“你可是這方圓幾裡的鑒定行家呢,快看看,這是個什麼東西?”
汪三財猶豫道:“這個嘛……市面上少見,質地非玉非石,應是骨制,倒是不值幾個錢……形制也有些奇怪,感覺不太妥當,尋常人家還是不要保留這玩意兒。”
正在擦拭的胖頭插嘴道:“這不是個哨子嗎?”
公蠣忽然想起看過的書裡提到的一種東西,心中一驚,幾乎張口便要說出,卻忍住了:“財叔見多識廣,說這個不吉利一定沒錯的,婆婆還是還給瘋子的好。”
李婆婆一拍大腿,叫道:“那個武瘋子,到處打人,我哪裡敢靠近?再說他神志不清的,誰知道從哪裡偷來搶來的呢。”拿著珠子摩挲著,不甘心地道:“汪大哥你仔細說說,這玩意兒怎麼個不吉利法?”
公蠣搶過話頭,朝汪三財一使眼色,道:“這個用死人骨頭製成的,估計是盜墓盜出來的,不知哪個不長眼的當成寶貝穿起來當做飾物。你說吉利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