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岸站在花棚下,正拿著一包香料放在鼻子下嗅。蘇媚站在一側,歪著臉,專注地看著他的臉,兩人熱烈地討論著,真真兒是郎才女貌,一對璧人。
蘇媚看到公蠣過來,笑著要小花又捧了一盅茶過來:“龍掌櫃不要跟小妖一般見識。”
公蠣不敢看她的臉,但一低頭看到她的手,更覺心驚肉跳:“不會……不會。”
蘇媚舉起手看了看,粲然一笑,轉頭對畢岸道:“我自己還是看不到,只是感覺手上的面板稍微有些發緊。你瞧著怎麼樣了?”
蘇媚竟然是知道的,公蠣十分吃驚。
畢岸拿起她的芊芊玉手仔細看了看,道:“還是再調整兩味,增加一味。天生雪蓮減少一錢,焚心蟲焙幹增加三錢,地精靈魄果取汁,火上淬煉後提其粉末,混合以前幾味藥材,以蜂蜜調變,分十丸,每晚子時服用一丸。”
看公蠣聽得一愣一愣的,蘇媚笑著解釋道:“我想試一試,看能否找到冥花蠱的解法。”
原來日前畢岸曾找蘇媚請教花囊裡的香料,蘇媚聽他為找到冥花蠱的解藥犯愁,便趁他不備,自己以手為引,偷偷試了試花蠱和銀線蠱。她自己瞧不見,又沒有輕重,所以手和臉都沾染上了。
畢岸慍怒之中帶著疼惜,訓斥道:“冥花蠱這種東西,能隨便試嗎?”輕撫著她手上的異常部位,命令道:“以後沒有我的同意,不許以身試藥。”
蘇媚嘴巴一撅,看似要反駁,但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卻乖乖地道:“是。”又問道:“你說發現有人中了冥花蠱,能否帶我去看一眼?”
畢岸卻道:“你別操心這個,趕緊調養好自己要緊。”那模樣,分明是一個疼愛妻子的郎君的口吻。
公蠣頓時忘了正事,酸溜溜問道:“你們什麼時候好上的?”
畢岸假裝未聽到。蘇媚卻抿嘴一笑,嗔道:“龍掌櫃別胡說,畢公子還沒答應娶我呢。”眼睛卻只管斜睨著畢岸,神態嬌媚,眼神潑辣。
畢岸頓時紅了臉,別過頭去。公蠣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滋味,心想要是有個姑娘這般對自己,自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遂捅了畢岸一拳,帶著點忿忿不平小聲提醒道:“人家姑娘都主動了,你還裝什麼矜持?”
畢岸忽然轉過身來,定定地看著蘇媚。蘇媚反而有些躲閃,眼波流轉,掩口吃吃笑道:“我開玩笑的呢。”扭身去整理旁邊大籮裡晾曬的香料。
這些日來,公蠣天天待在家裡,對他們之間的關系很是好奇。明明一有空便膩在一起,但又不像尋常情侶的模樣:表面看蘇媚大膽而熱烈,畢岸內斂而冷傲,給人感覺兩人之中定是蘇媚主動,但公蠣又敏感地捕捉到蘇媚潑辣嫵媚背後那種奇怪的疏離感,彷彿兩個人的關系又顛倒過來了一般,微妙得難以描述。
畢岸很快恢複如常,繼續剛才的話題道:“你趕緊調理好身體,這些日哪裡都不要去。”
蘇媚下巴一揚,笑道:“放心好了,我比你可惜命的多,一定死不了的。銀線蠱不好說,花蠱之流,不過是用了花草之間配伍禁忌,我一點點嘗試,早晚破解。”
畢岸面露憂色,道:“冥花蠱蠱毒能夠結合個人體質發生變異,所以即使破解,你用著有效,不一定對她們有效。”
蘇媚不無遺憾道:“可惜我自己瞧不見,不知道中了冥花蠱到底是什麼樣子,否則便是一味一味試,也總能找到合適的。”
畢岸輕聲呵斥道:“不得胡鬧!”
蘇媚低頭嬌羞一笑,風情無限。
公蠣覺得自己十分多餘,退了一步,訕訕道:“你們聊。”
畢岸卻回過頭來,道:“公蠣你過來,我們一起去看看昨晚那個古井。”
兩人繼續討論剛才的藥方,說的藥材都是公蠣從未聽說過的。小花急匆匆端著一碗藥過來,粗聲粗氣道:“姑娘,喝了藥再去吧。”
蘇媚秀眉一蹙,帶著點惱火道:“先放著。晚半個時辰死不了人。”
小花不吱聲,用乞求的眼神看向畢岸。
畢岸接過藥,溫和道:“小花忙去吧。”轉過身對蘇媚道:“症狀已經很明顯了,不能再耽誤下去。聽話。”將藥碗送至蘇媚唇邊。
蘇媚乖乖地就手兒喝了,辯駁道:“其實沒事的,我自己知道。”
公蠣簡直又妒又恨,目不轉睛地看著蘇媚飽滿的雙唇,恨不得自己就是那碗藥。
蘇媚一口氣喝完,抬頭看到公蠣的目光,笑道:“龍掌櫃,你的阿意姑娘找到了沒?”
定是畢岸告訴她的。公蠣羞紅了臉,瞪了畢岸一眼,支吾道:“正找呢。”
蘇媚抿嘴兒笑。小妖快步跑來,問小花道:“夾銀錠的剪子呢?”看了一眼蘇媚的藥碗,疑惑道:“好好的,喝什麼藥?”
蘇媚笑罵道:“管得倒寬。忙你的去吧。”